武阳侯府,苏若幽三姐妹前来探望范氏。

看着床榻上孱弱的范氏,虽已抹了一些胭脂,但走的近了,仍能看见她脸色略有蜡黄,头发明显是收拾过的,可发尾的枯黄却依稀可见,可见身体到底是虚脱了。

看到这样的范氏,苏若幽三姐妹眼眶瞬间就红了,范氏与苏母自□□好,这些年来,虽然苏母早已病逝多年,范氏始终对苏若幽姐妹多有照顾。

这些年来,她们也知道这徐府中的事,徐父这个人,作为晚辈,她们不好多加评价,但范氏到底是看不开,早年间就是范氏执意要嫁给徐父,惹得范父气的与之断了关系,这些年来,随着范家到地方任职,就更不联系了。范氏早就后悔,可人就是这样,越牵挂就越害怕,这些年来范氏不是没找人捎消息回去,可都被范父无情的打回来了,就这样,范氏本就郁郁寡欢。

前些日子,范氏不知怎么,白日里吃不下饭,夜里也睡不好觉,脾气也略有暴躁,本以为是夏季燥热,体内火气大所致,也就没当回事儿。

一日请安的时候,府里新抬进来的柳姨娘在范氏面前屡屡挑衅,范氏觉得她嗡嗡的脑仁子疼,终于按耐不住罚了她禁足两个月,这本就没什么,哪家的小妾不是在主母跟前讨日子。

可偏偏徐父是个宠妾灭妻的,这青葱一般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好不可怜,徐父当即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到正院,也不顾正妻苍白的脸色,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让本就身体欠佳的范氏气在心头,一个怒火攻心,昏厥过去,而当徐父震惊地看着范氏身后地上的鲜血时,已经为时已晚,范氏就这样小产了。

范氏身体本就不好,这又加上高龄小产,在养护过程中,虽说众人可谓百般精心养护,可伤了的心却让范氏彻底失了精气神。

“范姨......”苏若幽话还没说出口,就要泣不成声。

而此时屋里的徐惠更是扑在苏若蕊的怀里,泪流不止。

“幽儿、雪儿、蕊儿,范姨让你们看笑话了。”范氏靠在床头前,看着眼前的几位少女,眼睛也有些朦胧。

苏若雪轻轻拍拍苏若幽的肩膀,“大姐,我们都不要哭了,范姨看了会不开心的。”

“对啊,还是雪儿说得对,招了你们的眼泪可不是我的不对,快别哭了,惠儿,你也别哭了。”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儿,范氏心里更为难受了。

“娘......”徐惠终于转过身来,扑向范氏,嚎啕大哭,看的众人的眼泪更是止不住。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徐惠哭声渐歇,范氏也拭了泪,便缓声劝着女儿去梳洗去了。

“蕊儿,你陪着惠儿一起去吧。”苏若雪看着不愿离开的徐惠,便嘱咐了句身旁的小妹一同陪往。

等苏若蕊和徐惠离开,苏若雪便抢先说道,“范姨,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其实这天本是前世范氏临死前托孤的日子,徐父还年轻,本就花心,续弦是必然的事情,可继母再好能有亲生母亲好,范氏心已死,深感自己时日无多,便想借苏家姐妹之手,拜托苏父照料徐家兄妹三人,这本没有什么,凭着他们两家的交情,苏父自不会放任徐家三兄妹不管。

可谁料信中却提到想让徐府大公子徐清朗与大姐定亲,虽然苏父因为徐府后宅太乱,而且徐清朗本人虽君子有足,但在对待亲人方面却略显迂腐懦弱,而不满意这件婚事,但考虑到是范姨的临死心愿,差点就答应下来,导致后来未来姐夫怒发冲冠,把徐清朗好生教训一顿,也使得爹爹对未来姐夫的印象十分不好,自然姐姐对未来姐夫也是颇有不满......

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件事发生!范姨不可以死,两家的亲也不能定!哦,苏若雪忽然觉得她那个神经大包的未来姐夫可得好好感谢她才是,嗯,她未来会适当要回来的,反正未来姐夫权倾朝野,显赫一时,她怎么样都不会吃亏的!

范氏被苏若雪的话惊得一怔,愣在当场。

苏若雪直视范氏,缓声接着说道,“范姨,虽然这些话不该我们当小辈的说,但您如今如此模样,也就别怪雪儿无礼了。徐伯父这般光景,我想您还有什么想不开的,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表哥表妹想想。

大表哥、二表哥虽说都已长成,但终究还未娶亲,惠儿过两年也就到了要说亲的年龄了,徐伯父这儿,想必您也能想到,您去了之后他必不会守着,这徐府的后院,本就如今光景,等以后徐伯父续了弦,表哥表妹的日子还怎么过?”

看着范氏的神情已有动摇慌乱,苏若雪又不紧不慢地给她来了一记重击,“范姨,这后院私宅虽不能明面上克扣嫡子女的例钱,可徐伯父这个人,这么多年您也知道,这后院之事,他是向来理不清的,等以后,动在表哥表妹们的婚事上的手脚,您也不担心吗?”

果然这话说完,范氏眼中一阵恐惧闪过,苏若雪就知道,她这次的目的大抵达成了。

等到范氏回过神来,她满眼含泪的抓住苏若幽和苏若雪的手,可这次她的眼中明显不在死气沉沉,“雪儿说的对,我怎么就那么糊涂!我自己糊涂了一辈子,翰儿他们可不能再糊里糊涂过完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