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国的时间过得非常慢,一个是因为每次出门,都要和几个本来没有关系的人装作很熟悉,还有一个是因为龚白似乎无处不在。

谢南说不出对哪个理由更烦躁。

“你到哪儿了?”他正在给刘宁打电话,对方说已经来到广场了,可他还没见到人。

殷睿旭突然拍了拍谢南的胳膊:“那个是不是?”

谢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顿时放松地笑了起来:“就是。”他说完就抬脚跑了过去,和张开手臂的刘宁抱在了一起。

“哎哟你干嘛打我?”

谢南收回手:“我还想揍你呢。你最近去哪儿了,没按时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刘宁撇撇嘴:“我那不是有事耽误了吗。”

殷睿旭直到这时才走到了他们俩跟前:“这么长时间没见,变化真大。”

谢南深有同感,他伸手揪住刘宁脖子后面的头发:“长这么长啦?”

刘宁翻个白眼:“懒得剪。”

他确实变化很大。不止是扎起了头发,也清瘦了许多,脸上最明显,根本没有多少肉,但是脸部的轮廓立体起来,却又带着只属于东方的柔和,一绺头发扎不住从耳后溜出来,随着风晃。看起来有种放荡不羁的艺术家气息。

广场上正起风,刮在脸上冷的刺骨,谢南揽着他去了广场边的中餐厅,坐下就问:“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怎么回事。别跟我打马虎眼,小心我的爆脾气。”

“爆你的蛋……”刘宁喝着应侍生端上来的白开水,握着水杯暖手,表情郁卒,“我最近跟着学校的教授到处跑,都快累死了。”

“累得没时间给我打电话?”

“祖宗,我是真忙啊。”刘宁抹了一把脸,“你一定得信我。”

谢南问:“那向天怎么回事。”

刘宁顿时掉了脸色,他皱着眉说:“没事提他干什么,晦气。”

殷睿旭坐在一旁,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就想起了谢南,对方听到龚白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也是这样。反应和神态都出奇的相似。

谢南说:“你不跟我说实话,就只能晦气。”

刘宁又翻个白眼:“好吧,我承认我是因为不想看见他才不回国的,不想办卡也是因为他隔不到一天就查的到我的号码。说真的,他窃听了你的电话吧?”

谢南的脸色也难看下来,显然早就猜到这一点。

刘宁继续说:“我来德国这么久没来见你,也是因为不想看见他。他肯定会监视你,你懂我意思吧。”

谢南扫了他一眼:“勉强算是个理由吧。”

刘宁笑说:“虽然没去见你,但是我已经看过了。”他竖起拇指,毫不吝啬的夸赞着自己的死党,“演得好,真的。”

谢南不想听他胡侃:“下午我就回国了,你有什么打算。”

刘宁说:“还能有什么打算,继续被教授糟蹋呗,我又不和你一起回去。”

谢南看着他良久,叹了口气:“那你也不可能永远躲在国外吧。”

“要不然说是晦气呢,有家我还不能回。你猜我现在过得习不习惯?”

谢南斜眼看他。

刘宁突然托着腮看着谢南和殷睿旭:“你们俩现在相处的不错啊,整天相伴相随的,长一块儿啦?”

“你看见我们整天相伴相随?”

刘宁动作不变:“猜的。”

谢南看了殷睿旭一眼,对方正低着头,他又看向刘宁,直白地说:“我和睿旭在一起了。”

刘宁眨巴了一下眼,没反应过来。

倒是殷睿旭闻言转过了头,不太相信谢南就这么把两人的关系说出来了,面对着最亲近的兄弟,还说的这么轻松自然……殷睿旭突然有种见家长的紧张感。

谢南很随意:“处的也确实挺不错的。”

刘宁的表情慢慢阴沉下来,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殷睿旭,才对谢南说:“你他娘的跟我开什么玩笑,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了?”

殷睿旭被他那种厌恶的眼神看得脸色苍白。

谢南说:“别遇见一个向天就把世界上的同性恋都想的那么恶心,睿旭你又不是不了解——”

“了解个屁!”刘宁刚想拍桌子,手往下落的时候才想起这是餐厅,谢南是个艺人,只好拐个弯落在了沙发扶手上,发出声闷响,“什么遇一个向天,什么恶心啊,我他妈是这个意思吗!难不成你喜欢个男人,要我兴高采烈去外面敲锣打鼓给你唱歌啊!”

谢南听他压着嗓音怒吼,头都疼了:“那也不至于。我和睿旭的事,我第一个就告诉你了。”

刘宁冷笑:“那我还挺荣幸。”

谢南说:“小刘同志,你好歹在国外也生活了这么长时间,不要总是抱着老思想嘛。”

刘宁这回干脆就哼了一声,不再说话,表情没有缓和一点。

谢南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问:“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宁上半身前倾,小臂搭在桌子上,看着殷睿旭问:“是谁追的谁?”

谢南说:“我追的他。”

殷睿旭看着他欲言又止。

刘宁狐疑地转向谢南:“你说的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