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几许,你给我出来。”

门外的敲门声依旧克制有礼。笃笃笃……每次只敲了三声,但男人开口说话的声音,里头满满都是暴怒,很明显,他是找她算账的。而“姜管家”也变成了“姜几许”了。

姜几许还愣在床上,全身依旧发疼发酸,昨晚的噩梦太清晰太真实了。她彻底醒来时已经出了一身虚汗;醒来又被墙上的闪烁不停的指示灯吓出了冷汗;现在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她一时急火攻心,竟然咳嗽起来,身体一阵阵冷热交替,牙齿也打起了颤儿。

她有点想“破罐子破摔”,装死明早辞去了管家职位,最后她还是战胜了理智,颤着腿下床开门。结果一时没注意到床边放着的木椅子,左脚崴了下,整个人踉跄着要往前跌去,幸好双手抓住了门把……但已经椅子“啪”的一声,倒在了一边,连带椅子上的保温瓶,落地时也发出一道夸张的“砰!”

里面传来的一阵“噼里啪啦”,让外面的男人更加怫然不悦,难道里面的女人吓得要躲起来,他作罢不计较了。正要离去,“吱咯”一声,门开了。

季东霆循声转过身,看到像兔子一样贴在门面上的女人,深深吸了口气。

眼前的姜几许看起来是那么狼狈慌张,额头、脸上、鼻子全是密密麻麻的细汗,长长的睫毛悬挂着几滴摇摇欲坠的泪珠子……她看起来着急又紧张,所以胸膛正急促地起伏着,一上一下,呼吸声厚重又快速……

明明让人窝火的场景,顿时让季东霆满肚子的火消了一半。

“到底怎么回事?”季东霆质问,语气带着未消的火气,生硬又平板,他在抑制胸腔沸腾的情绪。

立在门边上的姜几许真觉得自己完蛋了,这个时候她找任何借口都是多余的,所以打算实话实说,低声道:“我做了一个噩梦,一时……”

“呵……”季东霆冷笑出声,难道他成了管家,她做了噩梦就要按报警器通知他?让他过来安慰她?

安慰?季东霆挥去了瞬间炽热起来的心思,依旧冷着脸看着姜几许。

“我原想开灯,却不小心按到了报警器的按钮……”姜几许的声音是越说越轻,她真的自责又羞愧。

“哦,这样子啊。”季东霆平静了下情绪,理解地点了下头。他再次打量起不远处的女人,果然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湿了,几缕柔软的头发黏在白洁的额头……他很想伸手去捋一捋。为了避免这样唐突的举止,他视线越过姜几许看向倒在一旁的椅子和保温杯,顿时明白了刚刚的“噼里啪啦”,他低头扫了她的脚,问:“扭了?”

“没。”姜几许一口回答。

“呵。”季东霆显然不信,杵在门口冷眼望着姜几许,满不在乎说,“那走两步?”

这个男人真是太……姜几许咬咬牙,却没有动。直至一道无奈地叹气声传入她耳朵里,“行了,我抱你回房吧。”

季东霆语气拿捏得很微妙也很巧妙,仿佛是心情不好的“雷锋”遇上了需要帮助的人,最后还是伸手帮助了。

好伟大,好值得赞颂。

姜几许连忙说:“不需要。”但已经来不及了,她整个人已经被季东霆抱起,这个傲矜又绅士的男人,力气却大得厉害,轻轻松松像是抱小猫一样,很快就把她丢在了床上。

她只能感谢:“谢谢季先生。”觉得不够,再加了句,“您真是个好人。”

季东霆很少领到这样的“好人卡”,眼眸一敛,低头检查起女人被扭伤的脚,白嫩小巧的脚在浅蓝色的灯光下滢滢发亮……他站起来:“你等会。”

姜几许望着季东霆离去,半句卡在喉咙里的话,最后又吞回肚子里。很快,季东霆再次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冰敷的东西。

她真不想再麻烦季东霆了,下床要自己来,不过季东霆已经来到她身边,手法熟习地给她敷了上去,然后神色严肃地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这个感觉,真的太像冷酷医生了。

然后她想起来,她手头那份资料,还真写着季东霆从医了一年,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抽人血的白大褂变成吸人血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