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寒的身体依旧有些虚,不过第二日还是坚持起身与他们共餐了。

布餐这种事,一向是万俟肃做的,所以当苏秋寒缓缓进来时,一抬眼便见到了垂眸等待就餐的傅致修。

傅致修的嘴角一向带着给人极大错觉的温暖笑意,柔和的眉眼糅合在浅浅的笑意里,晕染开了一片光晕,令人不自觉地沉醉在他唇边微小的弧度里。

许是因为苏秋寒的身影挡住了些微的阳光令傅致修察觉了,他微一偏头,眼角眉梢的暖意便就这样蔓延到了苏秋寒的身上——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哪怕是面对圣洁的上任圣女也从未感受过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在经历了寒冬最为冷酷刺骨的寒风后,陡然泡进了一池温泉,轻缓流淌的水流让她整个人瞬间放松了下来。

苏秋寒以为自己见到了神。

就在这时,“神”说话了,“苏姑娘果然是天香国色。”

傅致修这与他温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轻佻的语气让苏秋寒一愣。

仿佛不知道给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惊,傅致修和缓的眉眼往上一挑,只略微一个动作,刚刚还淡然优雅如秋菊的男子眨眼间就成了轻佻风流的浪荡子,“早知苏姑娘长得如此角色,我合该昨日夜里衣不解带,好好照顾的。”

他把“夜里”“好好照顾”这六个字念得格外重。

苏秋寒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厌恶,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在刚才将这种人与她供奉的神相提并论。

“您过奖了。”即使厌恶,她还是客客气气地回了。

本以为这一次就餐要在这人的调戏中度过了,苏秋寒已然开始后悔自己这一次坚持礼仪,非要出来一起进食了,谁料傅致修竟然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让她不解之余,又暗暗松了口气。

而这期间万俟肃的伏低做小又让她对傅致修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傅致修默默听着系统在一开始提示了苏秋寒对他的2分评论后,开始使劲刷负分评论,心疼得差点哭出来。

不过就是调戏了一句,希望苏秋寒老老实实和万俟肃刷cp,不要对他有好感而已,苏秋寒怎么这么小心眼,一直给他刷负!他明明都不说话了!摔(╯‵□′)╯︵┻━┻!!!

他心里越是气,面上就越是平静,待到他慢条斯理地吃完,拿过万俟肃自觉递上来的潮湿帕子清洁后,就踩着极稳的步伐离开了。

不得不说,万俟肃被他这么多年调|教下来,真是越发和他的心意了,一举一动都和他的想法契合得刚好,让他都有些舍不得放弃这小奴隶了。

一向咋咋呼呼的老头一顿饭下来,平静得诡异,完全没有当初傅致修说要和万俟肃分手时的激动了,眼中奇异的光彩屡屡划过,可惜傅致修看不懂。

傅致修一离开,老头也跟着一闪,消失了身影。

苏秋寒忍了许久,这才问出口,“他就是你师兄?可我看他并没有嫡传大弟子的气度。”你为何要对着他如此卑躬屈膝,前后伺候呢?

万俟肃盯着傅致修碗里未吃完的菜,心中万般滋味杂陈其中——那些被剩下来的菜,都是他夹的。

傅致修最喜折辱他,又素来爱偷懒,恨不得什么事情都由其他人做了,他自己只要躺着享受就好,而这种想法,是与派里宣扬的“实干”风格相悖的,是以傅致修从不曾在他人面前表现出来,他的这些小秘密,小缺点,除了傅致修本人以外,就只有万俟肃知道。

万俟肃为傅致修布菜布了近十年,这是十年来的第一次,他拒绝了他夹去的菜,拒绝了他的伺候。

也许他的侥幸心理是错的,傅致修上一次说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是认真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的,理应高兴。

万俟肃默然了许久,终于动了,他端起傅致修用过的碗筷,开始缓缓地将那些剩下的菜塞进嘴里,熟料,还未成功,就被人拦了下来,他眼神一闪,偏头顺着那只手往上看,是满脸诧异的苏秋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