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淡淡回眸,目光终于落到樱桃身上。

樱桃微微侧身,深深埋着头,有意避开他的目光。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已如此狼狈的模样。

半晌,没听见他的动静,以为他走了。樱桃松了口气,眼前却出现一双墨缎靴子,脚尖稳稳的对着她,紫色蟒袍的下摆也没有一丝儿波动。

她的目光一下定在那儿,眼底微湿。入宫以来,她还是第一回瞧见他,她想抬头却又不敢,可她又不知自已怕什么。也许,只是单纯的怕看见他吧。

袁慎腰身笔直的站在那儿,眼眸微垂,冷冷的瞧着跪在地上瑟缩成一团的女人。任谁看都是一副居高临下不屑的表情,可他瞳仁深处映着的却是她青肿的手指,破旧的衣裳。

浑身上下一件值钱的首饰也没有,唯一的装饰品是发髻上那枚刻着西湖山水的梳子。

袁慎慢慢收回目光,“敢问僖贵人,想怎么处置樱美人?”

“既然不愿意侍奉圣上,那就拉出去杖毙,省着碍眼。”僖嫔薄薄的嘴唇轻巧的一翻,便是一句要人命的话。

袁慎依旧面无表情,“这事小人不敢做主,不过,小人倒可以做主将樱美人送到行人院再学一遍规矩。”

那也是好的,进了行人院,没有三个月肯定出不来。

到时候自已兴许都怀上龙种了,还怕她争宠?大不了花点银子,让她有命进去没命出来!

僖嫔立刻点头,“就照袁公公说的办!”

袁慎这才对樱桃道:“樱美人,收拾下东西随小人走吧!”

樱桃两条腿早跪麻了,站起来时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妖妖趫趫的狐媚子样儿,使给谁看呢?还不快点的,别让袁公公等着。”僖嫔上前死命的一推,樱桃重重的摔到地上,两只手擦破皮鲜血淋淋。

她挣扎了几下没爬起来,青石板上印了几个血手印。

袁慎拢在袖子里的手指一紧,终究也没伸手去扶她,只死死盯着那几个血手印。

“贱婢,装什么死狗,起来!”僖嫔上去一脚踹到樱桃腰上,樱桃闷哼一声,咬牙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进了自已住的厢房,不大会儿功夫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出来。

僖嫔上前一摸,扯出一只精美的檀木盒子,“这是什么?”

“还给我!”樱桃伸手就去抢。

僖嫔拧身躲开,抬手打开,居然是一套精致的梳子,“你这种下三滥的贱婢哪配用这么好的东西。”

僖嫔把盒子往怀里一抱,高昂着头便往外走。

“你还给我!”樱桃急了一把扯住她。

僖嫔反手一记耳光,狠狠的抽过来,“你敢以下犯上?”

“今天除非我死了,否则,就不会让你把这件东西拿走!”樱桃一反常态,死拉着盒子不放,盒子也染上了血。

僖嫔被她那副要拼命的样子吓了一跳,把盒子往她怀里一搡,咬牙骂道:“什么破烂,真以为我稀罕不成?”

樱桃被她搡了个踉跄,僖嫔顺势拿脚一绊,樱桃仰面就往后摔,她却没伸手撑地保护自已,反倒一下抱紧那盒梳子,仿佛那东西比她的命还重要。

袁慎一直冷眼看着,樱桃倒地的瞬间,他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抓住她手臂把她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