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仓库门口,姜悦就听见里头有人大声嚷嚷。

“舒大姑娘、舒大管事,您就行行好高抬贵手吧,我陈朋以前是和您有婚约,可当时您入宫为奴,总不能让我一辈子不娶啊,娶亲也是不得已为之。早知道您还有放出来的这一天儿,我也不会另娶她人,肯定等着你啊。

可现在木已成舟,我娘子又怀了身孕,你总不能让我休妻再娶你吧。你大人大量,我愿意赔你些银子。只求你千万把这口气撒到公事儿上。这几车药材,明明是上好的,你偏说是陈药。这些金创药,明明也是按方子制药,十足的成色,您偏说掺了假的。买卖成不成的还是小事儿,陈家丢不起这个人,砸不起这个牌子啊!”

“陈朋,我再跟你说一遍,我舒薇跟你们陈家有仇不假,可我不会假公济私,你送来的药材与文契不符,我自然不能付银子,更不能让这批货入库。金创药不止血,金银花不清热,这种东西送到军中,那不是害人吗?您说出天来,我也不会收的,您还是赶紧把这些假药拉回去,别耽误我收别家的药!”

陈朋皮笑肉不笑的道:“舒姑娘,做人留一线,日好好相见!我再问你一遍,这药,你收还是不收?”

舒薇冷笑道:“不收,你敢把我怎么样?”

“那就别怪我们陈家不客气!只要我们陈家把被你刁难的事情告诉给各家药行,你看谁还会给卖药材给你们!如果你误了你家少奶奶的大事儿,你家少奶奶能饶了你?”

“你卑鄙无耻!”舒薇气的满脸通红,她知道陈朋说到就能做到。陈家欺行霸市惯了,当年就把她舒家害的家破人亡,如今更是猖狂。威胁别人家不卖药材给她们,还真不费什么力气。

可就这么收了他们家的假药,她也做不到。

这不仅仅是银子的问题,还关乎人命。明知是假药还收,她就不配姓舒,死了也没脸见祖宗。

陈朋阴阳怪气的道:“怎么样儿,舒姑娘,这批药你是收还是不收?”

“收你老母!你耳朵里塞鸡毛了不成?舒姑娘说不收,那就是不收。少在这儿啰嗦,赶紧滚!”

粗野霸道的叫骂声自人群后头传来,舒薇一怔,范大成怎么来了?

陈朋回头上下打量着快步过来的壮汉,“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跟舒姑娘又是什么关系,能替她拿主意?也好,生意上的事儿还是男人之间说起来比较方便,当面说清楚,也省着您回去再跟舒姑娘讨商量。”

范大成那心比城门都宽,根本没听出陈朋这话里拐弯抹角的意思。

舒薇却差点气炸了,“陈朋,你心思卑鄙就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无耻?少扯这些没用的。想让我收药,你就按文契上写的送,我保证二话不说,立刻给银子。除此之外,说什么都没用!”

“哎哟,这么多年不见,舒姑娘真是长本事了。不是当年把家里的祖传秘方偷出来讨好我,死乞白赖非嫁我不可的时候了?我陈家嫌弃你长的太丑,娶进来有辱门楣,你在我爷爷的寿宴上又是撞柱又是跳湖,逼着我爷爷答应了这桩亲事,怎么,如今另攀了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

不过,看这位兄台的样子,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也是,就凭你那张脸,能勾搭到什么有权有势的?攀上个身强力壮的,你也该知足了!你就是走了这位兄台的路子,才得了这份验药的差事吧?我这人最念旧情,得,这药钱我少收五十两,只当是给你添份嫁妆。这总行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要再难为我,我可要到路夫人那里好好说道说道,靖国公府虽大,也容不下你这种不洁之人吧?”

舒薇气极攻心,险些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