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忽而笑靥如花地转向佟兰心:“佟嫔娘娘,您既说皇上给宜妃娘娘这偌大的体面,是为着她倾娘家之力替皇上出银子分忧得来的,那娘娘为何不替皇上分忧呢?您可是皇上嫡亲的表妹,这后宫里头跟他最最亲近的人啊,若得娘娘相助,皇上还不知要怎么圣心大悦呢,说不得一高兴,娘娘就顺利迁到承乾宫里去了,也省得娘娘挤在钟粹宫里,住的不舒坦不说,还占了钟粹宫的地方儿,丽妃娘娘也是有冤无处诉呢。”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谁不知道身为承乾宫主位,却屈居钟粹宫配殿,这已经成为佟嫔心中最大的伤疤。如今被李常在当着众人的面儿揭开,血淋淋呈现在众人眼前,佟兰心不发飙才怪呢。

只是,佟兰心面色忽青忽白,变了数变,却终是深吸一口气,硬忍了下来:“本宫什么时候儿说过这样的话?李常在莫不是失心疯了,竟将自个儿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那本宫可得好好儿教导教导你,不管怎么说都是宜妃姐姐一手提携起来的,不说结草衔环,至少也得感恩戴德,记着姐姐的好儿吧,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小心皇上知道了恼你忘恩负义呢!”

佟兰心的话让李氏一窒,想想她之前说的话,虽然字里行间都在旁敲侧击,说着这样的意思,可还真没有哪一句是明明白白地骂明月拿钱买脸的,李氏想反驳,却终是碍于出身和位份的巨大差异,没敢再吭声儿。

明月侧目看看面露得色的佟氏,几日不见,这丫头还真是大有长进啊。这里是延禧宫,不是她的承乾宫,明月岂容她放肆!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人人心中有杆秤,谁心里怎么想的,嘴里怎么说的,人人心中也是有数儿的,行动间就见了真章了,又何必说在口里呢。本宫不论旁人怎么想,只记着问心无愧四个字,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上赏,自然有他赏的道理,罚,也自然有他罚的缘故。与其在这里说短道长,倒不如好生三省吾身,想想是不是自个儿做了什么有失身份的事情,这可比那嘴上功夫好多着呢。”

明月一边说,一边望着佟兰心。李氏机警,赶忙站起来,恭恭敬敬敛衽行礼:“臣妾谢娘娘教诲。怪道皇上这么心疼娘娘,竟赐下这样重的恩典,听娘娘这一席话,臣妾竟是茅塞顿开呢。日后臣妾有什么举止不当的地方儿,还求娘娘多加指点才是。”

有她这一带头儿,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谢娘娘教诲。”

有几个嘴乖灵巧的,便开始夸赞起宜妃的雍容大度——“果然也只有娘娘这样的天人,才配得上皇上的恩宠!”

“谁不知道皇上心疼宜妃娘娘啊,小厨房儿呢,那可是咱们想都不敢想的,就是皇后娘娘,当年也不曾建了小厨房自个儿开伙儿,如今娘娘却说建就建了,可见皇上是当真心疼娘娘的。”董氏一边儿说着,一边儿踢踢旁边儿坐着的张氏,“张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张氏人老实,也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可如今董氏把梯子都给她搭好了,接茬儿往下说她却还是知道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奉承半天,佟氏的俏脸儿微微一红,知道今日再沾不到什么便宜,只得告声罪,推说宫中还有事,先行告退了。

看着佟兰心灰溜溜的背影,李常在冷嗤一声:“真是给她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真当皇上多稀罕她这个表妹似的,还死不要脸的把个下贱宫女送到皇上的床上去,佟家的脸面,也算让她给丢尽了。”

要说谁最瞧不惯佟兰心,除了丽妃就是李常在了。两人都在钟粹宫里住着,原本都是庶妃的时候儿,佟氏就没少仗着出身欺负她,后来李氏好容易得了几次宠幸,一步步封了常在,却不料佟氏只一夜的工夫就翻身成了嫔位,更是在她头上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起来。

还是丽妃瞧不上眼,冷嘲热讽了几次,让她有气只管拿着她承乾宫的奴才使,她钟粹宫里的人,却不归她管,叫她想住在这里就安分些,少讨人嫌。

想住在钟粹宫?佟兰心做梦都不想住在钟粹宫,只是这却由不得她。康熙一日不开口,她就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南边儿的承乾宫流口水,在心里幻想一番承乾宫的绮丽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