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了的他揽住阿砚在怀,低哑迷乱的声音道:“阿砚,你我今日饮了这交杯酒,从此后便是夫妻,可好?”

阿砚偎依在他胸膛上,点头:“嗯,好。”

他却尚觉得不满足,醉眼朦胧看阿砚,却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良久后,他的拇指轻轻磨蹭过她娇嫩的唇畔,嘶哑地道:“阿砚,我如今要前去西北征战,等我归来,你一定要安好地在家等我。”

阿砚咬了咬唇,继续点头:“嗯,好。”

萧铎紧紧地将阿砚按在自己的胸口,可是却依然觉得不够,他想一口吞下她,想将她藏在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抵住她柔软的头发,轻轻一个叹息:“我们既做夫妻,那就是生死与共,永不分离,可好?”

有湿润的东西一下子涌出,从阿砚脸颊流淌,顺着下巴一直滴到了萧铎的肩头。

阿砚用哽咽的声音道:“好,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萧铎果然是醉了,醉酒的他并没有察觉到肩头的湿润,他只是搂着她,喃喃地道:“我只让你当小妾,不敢让你做我正妃,是怕我是克妻之命,于你有碍,你心里可怕我?”

阿砚紧紧闭着眼睛,让泪水不要流下来,颤抖着声音道:“我怕。”

萧铎打横抱起阿砚。

“我知道你怕死,所以不敢让你当我正妃,可是现在我后悔了,我就要你成为我的妃子,成为我唯一的女人,我们结发为夫妻,生生世世永不别离。若有一日我克了你,我一定不会让你独行,会陪着你,跟随你于九泉之下。”

阿砚迷惘地望着说出这番情话的萧铎,喃声道:“嗯,好的……”

话说出口的时候,泪水流下。

其实她明白,自己在骗他。

这一夜,红鸾帐里情深意浓,抵死缠绵,分分合合永不休。

红鸾帐外,剑鸣阵阵,寒芒四溢。

一直到了后半夜,榻上的那个男人终于停歇了,安稳地睡去。

醉酒中的他睡得很香甜,高挺的鼻梁犹如巍峨山脉,狭长眉眼恰似那逶迤的山水,墨发不羁正是张扬在黑山白水间的长风阵阵。

当他躺下的时候,他就犹如一幅画,挥毫泼墨而成,精致俊美却又巧夺天工。

阿砚的手指头一点点地抚过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爱恋而不舍地摩挲着他那好看的唇角,品咋着这个人曾说过的那动人的情话。

最后她趴在那里,轻轻吻上他的鼻梁,又将额头抵靠住他。

其实她和柴大管家说话,和宁非说话,他们和她都不由自主地回避了一个问题。

那就是,假如她是七世惨死的结局,那么他呢?他后来怎么样了?

微微闭上眼睛,感受着额头传来的属于他的沁凉,她此时的心里是再明白不过的。

曾经情热时,他发誓说,若他伤自己半分,他愿忍受万蚁噬心之苦。那个时候她只当这是一个笑话,他怎么可能为自己而受那般苦难呢。

他说他仿佛记得曾经自己说过这句话,对着自己说过的。

她也不信,什么前世今生浪漫情话,那都是一个笑话。

现在她是信了。

她想,或许在他们这么多世的生死纠缠前,总是有那么一世,他们是相爱过的。

一把剑和一株残荷之间的纠缠爱恨吗?

后来是剑斩断了残荷,还是残荷缠住了剑?

她不得而知,可是却明白,或许他之前也说过那样的话,万蚁噬心的话。

所以到了最后,她死了,他怕是也不得好死的。

他们就是被诅咒的一段孽缘,生生死死相见不能相爱,相爱不能相守。

若是相见相爱相逢又相交,便是天地轰动,万剑齐鸣,煞气出世,伤了她也伤了他,甚至使得生灵涂炭。

下了榻后,阿砚拾起那把闹腾了大半夜的剑,握在手里,安静地审视着这把剑。

其实虽然拥有七世记忆,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平凡的,平凡而倒霉的,是那个被命运戏弄的小角色。

突然有人告诉自己,自己和萧铎之间,竟是毁天灭地的结合,她会觉得此事匪夷所思,可是却不得不信。

其实她这个人是自私的,死了七次了,她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现在当她意识到自己爱上萧铎的时候,她才发现,命这个东西,远没有自己以前以为的那么重要。

想起昨晚上萧铎的那些情话,她心里明白,她纵然怕死,也是愿意和萧铎同生共死的。

可是这又如何呢。

她和萧铎,终究是为这个天地所不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