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楚修站立在圣前,闻言沉声道:“此事都怪微臣,是微臣不够谨慎,才让得那吴贼临死之前留下祸端。”

永贞帝微眯着眼:“祸端?”

廖楚修直接从怀中取出之前在曲宁找到的那封血书,双手呈于身前,面色平静道:“臣奉命出兵阳桧,擒拿叛贼吴世军,却不想吴世军却于城破之前便自尽于城中,更留下血书一封。”

“其中不仅胡言陛下当年弑君杀父篡权夺位,更暗指微臣父亲六年前并非死于战败,而是因为陛下容不下微臣父亲,才与温、柳两家合谋,借以与南越之战设伏于他。”

廖楚修的话掷地有声,甚至于还没有等永贞帝来问,他便直接将吴世军留下的血书之中所说之言全数说了出来,就连提及弑杀先帝,篡权夺位的言语之时也没有半点遮掩。

陈安猛的倒吸了口凉气,只觉得这个廖世子怕不是疯了,居然什么话都敢说。

廖楚修却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惊世骇俗之言似得,直接双手捧着那血书再次跪倒,朗然出声。

“臣当时正与人交战,并不知道吴世军会留下这等悖言,等臣闻讯入城之时,那吴世军及其父母早已经断气,而这血书已经传遍军中。”

“臣有过,没有及时制止谣言,致使流言四起,让此等大逆之言惊扰圣驾,辱及圣上清名,请陛下降罪!”

永贞帝原本听着廖楚修之前的那些话时,眼底染上阴霾甚至生出抹杀意,可是听着他后面的话时,他神色微怔。他挥手让陈安将廖楚修手中的血书拿了上来,等到展开看过里面的内容之后,微侧着头看着廖楚修问道:“你不信这血书中所言?”

廖楚修面色冷静:“不信。”

“为何?”

“陛下是君,臣是臣,陛下若真对微臣父亲动手,又岂会留下微臣,更怎会让臣领兵西南甚至重用于臣?”

廖楚修说完之后,直接道:“吴世军谋反全因他与温家图谋不轨,他若早有此等把柄在手,为何还会走上谋逆之路,而不是借以此事求以自保?”

“当年臣父亲出征南越战败之事的确有些蹊跷,臣这些年也一直在追查此事,但是若要强说此事与陛下有关未免太过牵强,陛下若真能让吴世军做下此等隐秘事情,便说明他乃是陛下亲信之人,那他今日又何必去反?”

廖楚修言辞清晰:“臣回京之前,曾将此封血书拿给臣外祖父过目,被斥曰无稽之谈。吴家谋逆在先,吴世军不忠在后,他之所言怎能轻信?”

永贞帝听着廖楚修的话,微眯着眼看着他脸上神色,眼底的利光几乎想要将他看透来,可是廖楚修却是就那么跪在那里,既没有过度遮掩,也没有刻意回避,神情姿态磊落的像是真如他所言。

他安静了片刻,脸上才渐渐回温:“你倒是个明事的,起来吧。”

廖楚修闻言谢了一声,才站起身来。

“朕原还担心,你会被吴世军之言所惑,与朕离心做出什么不智之事来,影响了咱们君臣之谊,却不想你能看的这般明白,倒是有几分你父亲当年的风采,如果早知道如此,朕便不这么着急唤你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