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兮话落,温钦言就轻哼着打断。

“你少胡说,我父亲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跳进河里去洗澡?他是一位很在乎自己形象的绅士!”

“嗯哼?你没听我跟你说过,人家以前可是特种队的?野外生存时,连蚯蚓、虫子都生吃的,你跟我说‘形象’?”江兮吊拉着眼神看温钦言。

温钦言沉默片刻,“那,你说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只有十几岁,怎么可能救得起我父亲?而且,我父亲当然不会被淹死!肯定是你这个女人搞的!”

江兮白眼儿甩过去:“呵!老娘水性可好了,好不?我当时就以为那傻子是不通水性,所以才跳进河里去洗澡,他跳下去那段还挺深的。当时后来,就是多年以后再遇到你父亲,我才知道,人家不是水性不好,人家是腿抽筋了。因为河水很凉,冷热一刺激,抽筋也能理解。只是刚巧被我救了,所以,这算缘分吧?”

“你就那样一步登天了?”温钦言再问。

江兮再次甩了个白眼给他:“你小子成语用得……一般般。不是那时候一步登天,我又不知道他是谁,把从河里捞起来我就走了啊,赶着回去干活儿啊。我那时候,全家的衣服我洗,屋子我收拾、晚饭通常还我做,还有作业要写,我哪有那个时间等着他苏醒缓和痛苦? 再说了,天天跳河的人多了去,鬼知道谁是谁?我是从那个小山村考了大学,正巧读了云都大学后,阴差阳错下,又见到你父亲了。”

“所以,你认出他了?”温钦言问。

江兮斜眼看他:“我能认得出吗?我当时救人,根本就没当回事,不是他提及,我早就忘记了。中间间隔了五六年时间,你说我能记得吗?”

“所以,是我父亲先认出的你?”

“他应该也不太记得我,”不然也不可能错把谢晚晴当成她那么久:“是他记得我的眼神,是不是觉得很神奇?我也觉得很神奇,他竟然凭当初一个眼神,就记起了我。”

温钦言是下意识看江兮的眼睛,她眼睛大而有神,比起西方人深邃的大眼睛丝毫不差。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眼睛瞳孔又黑又亮,很精神。

温钦言盯着江兮看了会儿,随后再转开一旁。

他似乎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江兮的态度过了,有些事情自己的理解太片面。

“我妈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在我面前说你们不好,她也没说过父亲就是她的,她只是很感慨,如果当初没有离开,今天她会不会很幸福。我妈咪是个很矛盾却又很通透的女人,她知道自己自己想要什么,她怕孤独,所以身边就一直会有人陪着她。但她也分得清楚爱和喜欢,对那些只是骗取感情和金钱的男人,她也能看得清楚。她一个……很特别的女人,但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坏。我的母亲,很有自己的想法,她只是不愿意随波逐流,只是想寻找适合自己的生活而已,你不要带着偏见看她。”

“果然是亲儿子啊。”

江兮感慨,可惜自己没有儿子为自己辩解。

温钦言瞥了眼江兮:“你以为我恨你,是我妈咪教的?当然不是!我妈咪是只会把话说得很决绝,但她不坏,她是好人。”

“哪里会有儿子说自己母亲是坏人的?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绝对意义上的坏人。坏,也只是相对的坏。即便被判死刑的恶人,那也是相对于广大群众来说,他坏,做了为害数人的事。但每个恶人,他也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对那些被坏人保护、守护的人来说,坏人是不是就是好人了?”

江兮问温钦言,温钦言不解的看江兮:“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我又不想让你理解我妈咪,你到底现在出去吃饭?”

“你这孩子,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江兮轻哼:“怎么着我也比你大不少,你说话都不能客气一点,我怎么为你去跟你奶奶请假?你这家伙,一定是在家里被人宠坏了,从不来不会去体谅别人的难处,是不是?”

温钦言张口欲言,随后轻哼:“我早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你也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从天上下来的阳光透亮透亮,空气中带着稀薄的凉意。

江兮眼神从反光的植物叶子上转移到温钦言脸上:“知道我上次为什么没带你出去吃好的吗?就因为你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态度!”

温钦言张张口,似乎想辩解,然而却又闭嘴不再说话。

江兮继续说:“你自己想吧,我也是下班时间赶过去看看你的近况,可谁让你竟然那种态度。你当我是你仇人,我还舔着脸请你吃大餐,那也没必要吧?再说了,你现在可是养在二叔家的,我实际上并没有必要跟你搞好关系,你说是不是?”

“你这个丑女人!”温钦言气得跳脚:“你这么小气,斤斤计较,我父亲竟然还能看上你?”

“嗯,谁让你父亲是仁义的人,他当然要回报我啊。”江兮笑起来。

温钦言上手推了下江兮,江兮没料到这小子会忽然动手,后退两步时堪堪站住。

她抬眼:“诶诶,君子动口不动手,你难道气不过还想动手打人不成?”

温钦言怒道:“我要出去吃饭,现在立刻马上!”

江兮看着这忽然暴躁的孩子,退后一步说:“你想出去吃,你为什么不跟你奶奶说,不跟二哥二嫂说?你跟我说有用吗?你还那么凶我,我凭什么要带你出去吃?”

“我凶你,是因为……你丑,你丑陋!”温钦言咬牙怒喝。

江兮深吸气,指着温钦言:“你这个家伙……你这小子,老娘貌美如花,你心生妒忌才面貌可憎、心地丑陋!”

温钦言拉着脸子问:“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