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过去了,郎博恩的舞会逐渐减少。简和伊丽莎白每天都要冒着寒风在外面逛一圈,内瑟菲尔德是她们的必经之路。

“怎么,宾利先生还没有回来吗?他不是向你保证过吗,说他圣诞节一过就会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贝内特夫人对宾利的拖延非常不满。

简沮丧的坐在沙发上,沉默的聆听母亲的抱怨。

伊丽莎白搂住她的肩膀无言安慰。

玛丽本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克制住了。她觉得自己的预感成真了,宾利很有可能不回来了。离开了郎博恩,他的两个姐姐再也不用维持对简的虚情假意,如果能够阻挠这桩婚事,她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而可悲的是,宾利是个全无主见的年轻人,只要别人反复在他耳边劝说,不用三天他就能改变主意。

事实证明了玛丽的猜测。这天,简收到了卡罗琳·宾利的来信,言及他们不准备回郎博恩了,内瑟菲尔德的租期一到他们就会退租,让简对此不要太过伤心失望。

“我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伊丽莎白甩着信纸说道。

简脸色苍白,一言不发。

“我觉得简要做好心理准备,宾利小姐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玛丽平静的开口。

“宾利对简炽热的感情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怎么会舍得不回来?难道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叫他完完全全忘了简吗?那绝不可能!简,再等等吧,这只是宾利小姐的一面之词,没准儿过几天宾利就会亲自给你写信解释这一切。”伊丽莎白肯定的说道。

简虚弱的点头。

玛丽按揉额头,不准备再说些什么。

三姐妹约好了不把这件事告诉贝内特夫人,免得她发疯一样对简唠叨。这会让贝内特家的所有人陷入痛苦的漩涡。

又过了半个月,加德纳夫妇准备告辞了,玛丽跟着他们一块儿去伦敦,带着她刚绣好的一副作品。

“简,我觉得你很有必要换一个环境,你最近越来越沉默了,这样下去会对你的健康造成伤害。所以,和我们一起去伦敦吧。”临走前玛丽再三游说。

“不了,我想再等等,免得与他在路上错过了。”简摇头。

每个贝内特家的人都隐藏着固执的天性,玛丽不得不放弃。

灰色是伦敦的主色调,一脸冷漠匆匆来去的行人、咯噔作响的豪华马车、四处乞讨的孤儿、泛着腥臭的泰晤士河。这里迥异于宁静祥和的郎博恩,却另有种繁华大气之美。

在伦敦各处游览了几天,玛丽很快就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亲爱的,商店就麻烦你照看了,事先说好的薪水一分不会少,如果卖出去货品了,我还会给你提成。”加德纳舅舅用力拍打玛丽的肩膀。他跟妻子要去利物浦拿货,得离开伦敦一两个星期。

“我不需要薪水和提成。”玛丽再次申明。

“玛丽,银货两讫、在商言商是我们加德纳的传统。如果你以后想自己养活自己,最好现在就开始习惯这种‘斤斤计较’。在我的商店寄卖绣品不是长远之道,你得有自己的打算,那将需要大量的金钱。”加德纳严肃的说道。

玛丽愣住了,半晌后慎重的点头。她没想到舅舅会为她考虑的那么长远,他甚至看出了她独身的打算。这真是太神奇了,祖母一定把所有的智慧都赋予了舅舅,所以姨妈和母亲才会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玛丽忍不住低笑。

加德纳舅舅的商店就叫‘加德纳’,占据了奇普塞德街一个并不十分显眼的位置。敞亮的橱窗吸纳了充足的光线,四十几平的店面摆满了珠宝、礼帽和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头几天的营业很顺利,玛丽渐渐开始上手。

悬挂在门梁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玛丽从账册中抬头,微笑道,“下午好先生们,请问你们想看点什么?”

进来的是两位男士,穿着都很讲究,特别是身材高大挺拔的那位,泛着莹光的天鹅绒外套一看就异常昂贵,脚下蹬着一双黑色的牛津鞋,鞋身两侧如雕花般的翼纹勾勒出典雅的绅士风范。

这是两个有钱人。玛丽默默评估。

“你好女士,请问加德纳先生在吗?”稍矮点的男人有礼的询问。

“他去利物浦了,得一两个星期才能回来。”玛丽如实回答。

“你们有事的话不妨告诉我,也许我能够帮忙。”她合上账册,对两人微笑点头。

少女的举止从容优雅,平静淡然的语气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那位男士朝身边的朋友看去,见他微微颔首才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手绢。

“请问这是你们商店出售的吗?”他将手绢推到玛丽面前。

他身边的男人则用锐利的视线盯住玛丽,仿佛在评估她会不会说谎。

来者不善啊!玛丽心中感叹,面上却带着浅淡的微笑,摊开手绢看了看,惊讶的挑眉。这不是她绣的吗?

“是的,这是本店出售的,请问有什么问题吗?”玛丽毫不迟疑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