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嘉二年,靖朝新帝萧文禹登基的第二年,整个国家在他的治理下井井有条。萧文禹的大正方正几乎与萧祁如出一辙,采用怀柔与平和的政策休养生息,将全国的生产力慢慢的恢复过來,因为是新登基徭役也相对地减少了一些。萧文禹作为新帝,沒有辜负萧祁的期望,在他的管理下,加之萧文禹手下一批能干的人才,国家形式蒸蒸日上。且不说各地缴纳的粮税都有提升,连着边境一带也安定了不少,所有人都对这个比较年轻的新皇帝投以肯定的态度。

萧文禹能够得到良好的声望,一方面是他自己勤于政务,善于政务,再加上他行政宽容大度,颇有明君之风。另一方面他能有此成就,也因为手下一群优秀的人才,这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左右丞相了。有了沈鸿彬与许恒的鼎力支持,萧文禹在处理政务方面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但是很快萧文禹的第一个巨大的危机,同时也是沈鸿彬的危机突如其來的降临了。

鸿嘉二年的初春,沈鸿彬的高龄母亲突然病重身亡,根据祖制,沈鸿彬这个时候必须要回到老家,为自己的母亲守孝三年。这无论是对萧文禹亦或是沈鸿彬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现在正是萧文禹巩固自己政权的重要时刻,突然失去了沈鸿彬,萧文禹的压力会大不少,这是作为新帝,萧文禹所不想看见的。另一方面,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作为萧祁的丞相,在萧文禹在位的时候,沈鸿彬人能够担任朝廷的第二号人物,也是下了不少功夫的,这个时候正该是他与新帝增强联系的时候,现在这样突然的离开,对沈鸿彬來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两人俱是头疼不已,连许恒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所以他虽不喜欢沈鸿彬,却也对沈鸿彬提了一个法子,“若你真的这么想留下來,不妨试一试‘夺情’,这个法子好了。”

所谓的“夺情”,就是对于那些对朝廷极为重要的人才,为了国家,夺去了孝亲之情,可以不必解除职务,只需要穿着素服办公就可以了。

对于沈鸿彬來说,“夺情”也确实是他现在唯一的法子了。可是沈鸿彬却沒有办法这么做。原因也比较复杂。虽然他自己非常想用“夺情”的方式來继续留任在朝廷之中,但是实施起來却很困难。一是“夺情”虽然在羲朝有过先例,但是从靖朝开国以來,便沒有这样的例子,即使是开国元勋之一的舒誉,当时母亲去世,太祖想以夺情的方式留下他,最终也不了了之。

因为,“夺情”所带來的压力太大了。首先作为一名孝子,如何能够在自己母亲去世的情况下不去守灵,而且萧文禹素來以孝闻名,对于不是自己亲生母亲的淑懿太后都能这般孝敬的对待,他怎么能够做得出强制夺情的事情。二來,“夺情”所运用的人是国家的栋梁,一步也不能离开,换一句话说,就是沒有了这个人,国家就不能够良好的运作下去。这一点对沈鸿彬是另一大难題,因为这个压力太大了,连开国元勋舒誉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沈鸿彬就有能力做到了吗。难道说你的能力比舒誉还要强吗。

舒誉,是羲朝末年的状元,后來成为靖太祖萧景珩身边最重要的一位人才,他能言善辩,且非常善于政务。曾经仅凭着三十人的使团,就逼退额云殊进攻南方的意图。靖朝开国后,他向靖太祖一连提了几分非常好的治国方法,都得到了靖太祖高度的认可,所以后人都城舒誉乃靖朝开国第一贤相。

像舒誉那样的人才,尚且不能夺情,沈鸿彬也实在是不敢在萧文禹还沒有表态的情况下看,贸然提议。

所以这一來而去,沈鸿彬回去为母亲守孝,几乎已成定局。

但是有一个人,却试图阻止沈鸿彬的离任,虽然他最终失败了,但是却对沈鸿彬的离任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这个人,正是在两年前,因为京察的事情而离任的上一任吏部尚书苏普。苏普在靖太宗时期就已经是朝廷的重臣了,可以说他的威望相当之高。苏普离任之后,对京中的一切事情都不闻不问,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所有的人都以为苏普已经厌倦了官场,想要过一个平静的生活。但是沒有人料到,苏普会在这一件事情上有如此大的动静。

苏普先是向萧文禹上书,请他务必要留下沈鸿彬。另一方面,苏普又派人向沈鸿彬传了一封信,上面劝告沈鸿彬,不要惧怕外來的压力,现在这个时候看,无论如何也要用尽一切方法,留在长安,即便是自己提出“夺情”也务必要留在长安,不然不知道最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苏普向來不问世事,如今却肯花这么大的功夫來阻止自己的离任,沈鸿彬不由的犹豫了,他觉得苏普的话是很有道理的。这个时候,沈鸿彬才彻彻底底地认识到,自己的这个老师,城府已经有多深不可测了。

现在不能走,自己走了,朝廷之中能遏制西平王的人就不存在了,虽然苏普并不清楚自己与西平王真正的关系,但是苏普却明白西平王一定是一个极大的隐患,否则他也不会这样急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