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便让毕青乖乖的闭了嘴,风涧澈突然轻轻的笑了,那笑容清冷地如同寒月的光辉,“元帅亦知,天烬宫说到底也不过是江湖门派,对于你们天下大事,无意参与。冷泉教王好高骛远,妄图结交离漠王室与风云阁分庭抗礼,事实证明,他是大错特错。所以吾主黯玄,这些年以來,并不愿再与离漠有什么结交,元帅也应该觉察到了。”

“而且,如果元帅不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去击败豫昭王,那么你便也沒有资格长留于历史之中。”

风涧澈鲜少说这么多的话,他这般的人,每说一个字,一句话,都有含义,而他的这番话,很清楚的告诉了宿伊几个消息。第一,天烬宫此后并不愿与离漠再有什么往來。第二,现任教王黯玄不同于千代教王冷泉,宿伊不用想着再拉拢了。第三,如果宿伊连与豫昭王都不能亲自解决,天下之人只会耻笑他卑鄙懦弱。

这是层面上风涧澈想表达的意思,可是他知道黯玄的意思不是这个。黯玄行为处事向來我行我素,别人如何,他从來不在乎,可是这一次却叮嘱自己不能对豫昭王动手,起初,风涧澈也不理解,但后來他却明白了。因为冷泉的缘故,风云阁天烬宫向來势同水火。现今这个阶段,黯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尚不是与风云阁开战的时机。如果天烬宫出手暗杀了豫昭王,那便是与整个靖朝为敌。杀了豫昭王所要付出的代价便是百万黄金也不能相抵。

宿伊略微怔了一下,不曾想到风涧澈说了这么多的话,他亦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区区五万两黄金,怎么买的了豫昭王的脑袋。不过,”他陡然冷了语气,一字一句道:“豫昭王,本王会亲自打败,”

“近日幽州那边传來消息,豫昭王妃与豫昭王似乎已经有什么隔阂产生了。现在风护法已到,豫昭王那边事情也有起色,看來离决战之日,为时不远了。”宿伊笑道,对左右道:“上酒。”

很细微的,听到豫昭王妃这四个字的时候,风涧澈淡漠的眼眸有了一丝微微的变化,黯玄给自己的命令只有两个:“不杀豫昭,力保王妃。”本想着一场战争,怎么会连豫昭王妃都卷了进來,现在看來,这个离漠的大元帅竟也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男人。

刚刚上了酒,风涧澈便站起道:“我不喝酒,元帅,我先行告退了。”

“且慢,”眼见风涧澈要走,宿伊赶忙起身叫住了他。

宿伊平生识人无数,第一次见到了一个连想法都猜不透一丝的人,这让宿伊颇为惊讶,也颇为好奇。他心中认定,此人非池中之物。他素來不喜江湖草莽中以杀伐为生之人,因为那些人不是冷血孤僻就是暴虐成性。但风涧澈却是第一个让他有了一个改观的人,他沉静如山,稳定如海,沒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可以肯定,风涧澈此生定是杀人无数,可是他的身上却沒有一点暴戾之气,反倒清净出尘,这两种矛盾竟能如此中和,宿伊从沒见过。

“风护法,你如此孤傲出尘,当真不适合江湖草莽,不如……”宿伊话未说完,申惠与毕青俱是一惊:宿伊,竟然动了想要招揽风涧澈的想法。

风涧澈停住了身形,回头笑了起來,眼底的深处却依然深沉如海:“宿伊元帅,你若如此看不起江湖,那么,你根本不懂江湖。”他渐渐收敛了笑容,轻轻用手一挥,似是有几道烟雾从周边慢慢生出,不过片刻,风涧澈已经消失不见了。

唯留宿伊,静静站在了大堂之上。见风涧澈已经离去,宿伊缓缓坐下,仰头喝尽了一杯酒,冷冷笑道:“江湖,哼,我不需要懂。看來,与这风护法,我们是沒有什么缘分了。”

申惠表情复杂,等确定了风涧澈已经离开后,他才缓缓问道:“元帅,你是真的想要招揽这风涧澈么,”

“想也算想,不想也算不想。”宿伊的唇边浮出了淡淡洵儿笑意:“我是真不知道,这江湖之中,还真有如风涧澈一般的人物。不过也是,修为如此,自然是能超凡脱俗。”宿伊有些感叹:“我只是可惜,他这一身武学不能为我们所用,不然,定能帮我们了却不少事情。”

申惠想了想道:“此人心中想什么,我们看不出來,可见危险之极,若真伪我们所用,只怕也无法控制。还是打消这个念头,现今战事为重,等舒雪那里再有什么消息传來,我想我们便可以开始动手了。”

冷月之下,屋檐之上,一袭白衣的男子静静站立,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他冷冷出声,对身后的人道:“你去幽州,帮我观察一下豫昭王府那边的事情。注意,看看有哪些人要对豫昭王妃不利,不要暴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