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紫琴慢慢挪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向下望去,一阵幽冷的风迎面袭来,冷得她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这屋子只有一面是开了窗户的,且是面朝幽谷,谷中还可见好几座山岭,像是石笋般从下面兀自拔地而起,半截笼罩于薄薄的轻雾下,半截洒抹着月辉清淡的光泽,高低参次着延向远处,静谧而空阔。

但竺紫琴根本无心欣赏这美轮美奂的夜景,她好奇的是,凤墨和勾玉展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榭是凤墨最为得力的随从,他的亲弟弟恰好又跟在勾玉展身边,为什么凤墨不将兄弟俩一并带上呢,或者换过来,沈榭怎么没有跟勾玉展?以沈椴与人沟通交流不便做托辞,显然是牵强了些,至少竺紫琴就没看出沈椴和凤墨交流起来有什么困难。

瞧着沈椴的态度与眼神,他与凤墨不仅相熟得紧,还似乎当凤墨是半个主子,连自己不想吃晚饭了,他都要看到凤墨首肯,若因着哥哥之故,沈椴对凤墨恭谦尊重倒也说得过去,然他真正的主子毕竟是勾玉展不是吗,再者凤墨对他所表现出来的亲近随意,似乎远甚于对沈榭,为何会有这种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竺紫琴叫道,“进来吧,门没锁。”

“不是累了吗?怎还没休息?”凤墨端着刚熬好的药推门而入,见竺紫琴立在窗前,忍不住责怪道,“你又不是没在山里生活过,不晓得晚间尤其容易受凉吗,本身伤就没有好,再由得风寒入体,你还能折腾个什么大事儿啊。”

“怎么?”竺紫琴看着他手中的药碗,讶然道,“你没去沐浴?不像你啊凤大人,什么时候改习惯了?”

凤墨尴尬顿生,恼道,“改什么习惯啊,你赶紧把药喝了我就撒手不管了!”

竺紫琴无奈,挪回桌边一口气将药喝了个干净,“辛苦你了!”

“我说……”凤墨取走空碗,犹豫了一下又道,“老觉得别扭,你能不能别再一口一声凤大人了?被你害的,我这赏金猎人怕是做不成了,再听着你叫,窝心、刺耳,懂吗?”

“另外,别多想了,早点睡,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急也急不得。”

竺紫琴唇角泛出笑容,她清楚凤墨本不是啰嗦的人,今儿一反常态无非因为自己的伤势,也因为今夜的尴尬,“我没多想,就是好些日子没有如此闲适惬意了,我不过是多欣赏会儿玉正山的夜景,至于称唤,凤大人,恕紫琴一时之间改不了口,您多多包涵!”

“唉,行了,就知道说也没用!”凤墨抽身离开,替竺紫琴把门扣上后,他并未立即下楼,而是在门廊的暗影里立了好一会儿,方才轻手轻脚地转下楼去。

就在他下楼之时,一条影子也从不远处的树后转出,望定竺紫琴的屋子摇了摇头,然后飞身离去。

翌日清早,凤墨刚用过早饭,顾幸便来了,“我们得在这里待多久?”顾幸一脚踏入屋子,就开门见山地表示起不满来,“你真的相信那姑娘吗?”

顾幸道,“跟着洛王我也算阅人无数,这姑娘怕是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凤墨淡淡地应了一句。

“从雎鸣山撤走,就扔下洛王不管了?”顾幸一屁股在凤墨对面坐下,眼中甚是狐疑。

“你觉得我会是这样的人吗?”凤墨反问了一句。

“从见那姑娘第一眼,我就觉得她不是个善类,当然你们入陵,肯定是得了洛王授意,我也不好多问,就只想你明白地告诉我,以后是不是没我什么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