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府衙,凤墨见竺紫琴的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便道,“不出所料,他们果然沆瀣一气,幸亏你思虑得周到,要不咱们岂不白忙一回?”

“咱们可没有更多的时间白忙。”竺紫琴悠悠道,“经过此次,周奉怕是也得把我恨上了,不过,该给他的交待我一定给,花荐还没回来吗?”

“还没,青长英不知为何亦未送信到客栈,莫非他因着你被劫的事儿,开始怀疑咱们了?又或者他也有份儿?”

“不,青长英与贺兰元荣的关系,是半公开半秘密,他从来关注的只有自己的生意以及服侍贺兰元荣,并不曾参与到王府中的任何事里,所以贺兰元靖的打算,别说可能告诉青长英,恐怕连贺兰元荣他也没告知。”

“那就是他顾忌你官司上身,没时间去香舍?”

“也许。”竺紫琴道,“要不我干嘛催促府尹大人尽快开堂呢,清萝亦是人证之一,她突然走了,不能上堂,固然找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却不免会引起平梁王的疑心,连你对付弓良都觉得棘手,何况清萝他们?我不能给他们的卞云山之行再添困难了!”

停了一会儿,竺紫琴又道,“给骆重的东西,何时能送进大牢里去?”

“看守的很严,你也探过那姓易捕头的口风了,我得想个妥当的法子。”

“不用你出面。”竺紫琴压低了声音,“开堂审理之前,王爷必会让弓良去探望骆重,以稳住骆重,叫他开不了口指证龚明兴,咱们不如……”

“就怕接近不了对方,且也不知道弓良的住处以及他会在何时探牢。”凤墨连连摇头,“我看此法行不通。”

竺紫琴沉默,的确,像弓良这等人不仅危险,还行踪不定居无定所,虽然他是最恰当的目标,却很难下手,他们又该如何才能将东西送进大牢内呢。

世子府,贺兰元靖正在世子府的后花园内陪世子妃左苏青,两人一边悠闲自在地品茶,一边玩着骰子选格,旁边的支案上还摆放了几样点心瓜果,并有婢女守候在一旁,不时替两人端茶递水。

左苏青是个典型的瓜子儿脸,眉眼纤长,鼻骨高挺,容貌说不上俏丽动人,倒也端庄周正,她出身将门,父亲左延宏是跟随平梁王多年的平梁大将军,故左苏青从小受其父的影响颇多,精于骑射,一点都不较贺兰元靖稍逊,也并不像一般的大家闺秀般矫揉造作,她的端庄之下,甚至还可见一股隐隐的飒爽和坚韧之气。

不过自从左苏青嫁进了世子府,成为世子妃后,她便极少抛头露面,更少再像待字闺阁中时动不动舞刀弄枪,皆因她受了父亲的叮嘱,一门心思想要拿出个娴良淑德的世子妃样儿来,可惜她占着世子妃的名衔,却并不是贺兰元靖喜欢的类型,自然也不可能受宠于享乐至上的贺兰元靖。

但受宠与否在王储与重臣之间的权势联姻中一向都不是最重要的,左苏青和贺兰元靖各自皆十分清楚他们在这场婚配中所需扮演的角色,故无论贺兰元靖在外面如何荒诞不经,左苏青既管不住他,也不会哭闹寻泼,反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显出夫唱妇随齐眉举案的和谐融融。

于是隔三差五,两人心照不宣,贺兰元靖总是要抽出一定时间来陪陪左苏青的,尽管他肯陪对方的时候,多半都是他闲极无聊无事可做时,然打发时间顺带着还能令老丈人欣慰,从而死心塌地为平梁王府戎马征伐,又何乐而不为?

随手走了几步棋后,贺兰元靖抬眼瞧见周阗的身影穿过了花园拱门,沿着小径在朝这边过来,当即放下手中的茶盏对左苏青道,“苏青,我还有点事儿,今儿就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