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雀尖……可是老爷的心头肉……”于妈失神地喃喃道,“老奴如此做,岂不成了家贼?老奴几十年还从未……”

“家不家贼的都是后话,放心吧,事后老爷便是知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只是在我得到宁安雀尖之前,你暂不可让任何人知晓,懂吗?”

“那老奴取到宁安雀尖之后,就只需等小姐回来是吗?”

“嗯,把茶藏好,别让任何人进你我的屋子。”

于妈长长地叹了口气,闷声点点头,“知道了,大小姐!”

一宿再是无话,竺紫琴辗转难眠,直至天亮才勉强合了下眼,然到用罢早膳,凤墨仍旧不见现身。

眼看已经没多少时间了,竺紫琴只得叫于妈给自己更衣,换过素服,竺紫琴想了想,取了凤墨送她的白玉簪插在发髻里,又另配了两朵透紫玉花相映衬,算是妆扮停当。

周奉早已在府门处等竺紫琴,两人仿佛有默契般,仅是相互微微颔首,便各自登车。

和初到平梁,正赶上薛王妃的寿诞相似,王府门前车马如流水泄不通,然当时的热闹纷纭,换成了如今的一派肃穆萧瑟,只见到处青幛纷飞白幡卷展,黑白的世界是既刺目又惊心动魄。

由于来得稍迟,周府的马车在离平梁王府还有小半里路的街面上便被阻滞住了,没法接近平梁王府的各户车马只得依序沿街排成了长龙,等待前方通传过来的消息。

竺紫琴默默地靠在车厢内,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往来的下人与小厮,大概是打探些消息,回来好禀告自家的主子,因着匆匆忙忙来回奔走的人,本来是出殡送行,原该压抑的气氛,倒多了些焦躁和不安。

很快,在竺紫琴他们身后,车马的长龙排得更远更长,足足都占满了三四条街,竺紫琴叹口气,参加出殡的人如此之多,别说接近贺兰遥,怕是连棺椁的入土都得远远观望了。

如此等了足足约有一个时辰,终于见几名王府的下人沿街过来传话,说是出殡的队伍马上启行,请大家依序跟着走便是。

果然,耳边听得哀乐声大作时,打先头的殡仪仪队已出现在前方,一时间调不得头的车马均纷纷安静伫足,车内的人宛如精神一震,目不转睛地凝神相视,毕竟王府的丧事,这在平梁还是头一遭。

很长的殡仪队过去,礼乐队过去,竺紫琴终于看到了姚氏的灵柩被缓缓抬行而来,她瞧得很清楚,没有龚明兴,唯一扶柩掩帕哭泣的是贺兰晶晶。

当然,不管贺兰晶晶是真伤悲还是假哀哭,哭灵却是必不可少的过场,并且还要做成悲伤过度,身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软倒的架势,此也算是难为了贺兰晶晶,竺紫琴看得金湘随侍,一边搀扶着跌跌跘跘的贺兰晶晶,一边还得跟着抹上几把泪,心下不免有些好笑。

人死不能复生,弄出再大的排场与声势来又有何用?竺紫琴收回目光,垂下眼帘,于哀乐和哭声阵阵里,如若坐定,已是无有丝毫涟漪。

周奉似有感叹,一直沉默的他忽然轻声道,“生前毫无地位,死后的排场倒堪比王妃了?呵,侍奉王爷一场,姚氏也算值了,总还落得死后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