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贾赦的身影在远处消失,邢夫人再支撑不住瘫软的双腿,身子一歪,险些就要栽倒在地上。

王善保家的一把搀住她,哆嗦着把人就近扶到张椅子上,自己也忍不住坐了下来,拿起茶杯给邢夫人倒水,试了三次才抓稳了杯子,倒茶时手还发抖,茶水撒了一桌子。

邢夫人也不在意,几乎是抢一样的夺过了杯子,一口闷干,没注意却呛到了,捂着胸口咳得惊天动地,手里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王善保家的急忙又去拍抚她的背,邢夫人浑身一抖,仿佛要把刚才的所有惊慌和恐惧都宣泄出来一样,反而咳得更加厉害了。等终于咳声平息,主仆两相互凝望,都是惊犹未定。

“刚才……”扎一开口,邢夫人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的声音嘶哑的仿佛刀割一样,喉咙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叫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她睁大眼睛,下意识环顾了四周,见没人,才舔舔嘴唇,死死抓住王善保家的,“刚才老爷、那样~你说,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王善保家的眼神闪烁,明明看过了四周没人,却还是弯下身子弓着腰小声说道:“太太,我看,老爷不知道……”

邢夫人死死盯住了她,王善保家的心底也犯嘀咕,见状忙道:“要是老爷知道咱们对马下了手,肯定不是这样的反应……”

贾赦那脾气,要知道连贾琏的惊马都是他们干的,这会儿早闹翻天了,还能来找邢夫人说了那么多?早闹到贾母跟前了。

“所以……”邢夫人有些不敢置信,自己这就逃过一劫了?没人知道自己干的那点事?她慢慢不确定地问王善保家的,“所以老爷刚才发火,只是因为我耽误了去请太医的时间?”

王善保家的这会儿心底还直念阿弥陀佛呢,惊惧过后,劫后余生的喜悦慢慢涌了上来,她大力点着头,既是给邢夫人以肯定,也是给自己打气,“我看是,老爷刚才气成那样,也就只说您耽误了请大夫的时间……可没说起别的。要真知道什么,还能不说?”

直到此时,听到这一句,邢夫人绷紧的身子才瞬间瘫软下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她长长呼口气,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嘴里喃喃的,只念着“佛祖保佑。”

王善保家的何能理解自家主子这心情,实在是太险了。“幸亏我们做的隐蔽,后继处理的干净,又是那么混乱的场面,现在马身体里留下的药性应该也全没了,就是再有人去查,肯定也查不出什么的!”王善保家的见邢夫人紧闭着眼睛不说话,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太太,您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

邢夫人紧抿双唇,没说话,心底是无尽的后怕。

“我要休了你!”

贾赦盛怒之下的这句话在她脑海里萦绕,每一次响起,都叫她的心为之发抖。

她怎么就那么冲动,就真的下手了呢?

邢夫人懊恼不已。

不就是吃了亏吗?不就是看不惯贾琏那小子嘛?她进门这么多年都忍了,怎么就突然破功了呢?

这是贾赦唯一的儿子,大房唯一的孩子,要是她真的弄死了他……

邢夫人回想着今天贾赦暴怒的场景,思绪展开:

贾赦的后宅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虽说之前有姨娘怀孕,那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里面的猫腻的。这么多年没消息,就贾赦一贯贪花好色的性子,这能不能生……贾琏要是死了,大房就没有继承人了。贾赦绝了后,这荣国府以后就得落到二房手里。不说自己以后要看王夫人的脸色,贾赦没了儿子,他会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