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朗茳后来才知道,季斐是帮班上一个女生替两天,并不打算长干。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天天跟季斐在一起,就偶尔放学出去那么几个钟头,或者周末的时候去处理些事,怎么就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发生?他的心里莫名有一种惴惴感,前世他心里有根刺,那是叫季斐心如死灰的关键,更让他愧疚余生,至今无法原谅自己,他再也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季斐周末基本上是呆学校不回家的,顾朗茳除了非走不可,基本上也都在学校陪着他,奇怪的是郑宇,他也不怎么回去,偶尔回家那么一趟,没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季斐最近夜里似乎都不怎么睡的好,顾朗茳睡下铺,几次听到上头的床板响,可是问他他又不做声,好像睡着了。顾朗茳心里担心,下定决心这个周末带他去医院看看,他要是不肯,扛也要扛过去。

第二天是周六,季斐一反常态八点都没起来,顾朗茳见他难得睡个懒觉,也不叫他。

郑宇趿着脱鞋懒懒地去刷牙,他跟顾朗茳不太对盘,两个人基本不主动说话。

这次郑宇却主动开口了,“我爷爷最近也总睡不好。”

顾朗茳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郑宇却不继续说了,左刷刷右刷刷,上刷刷下刷刷,一口水含嘴里半天才慢悠修地吐出来。

顾朗茳罕见地耐心,站一旁等他刷完牙。

郑宇嗤笑一声,“今天倒是好脾气。”

顾朗茳踢他一脚,“别给脸不要脸,你不说我直接去找医生。”

“我想你是得带他去看看医生”,郑宇略略皱了皱眉,道,“你没发现他都是阴雨天睡不好吗?这个月雨多,基本没停过,我爷爷是老风湿,难熬的很,常常整夜睡不着,我看他也像。不过……他白天精神倒好,也不喊痛,说不准。”

顾朗茳拧着眉,他总觉得季斐不可能得风湿,他才十五岁,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得这种病?不过去医院检查是一定要的,再拖下去只怕对以后都会有影响。他正想着,抬头就看到季斐趴在铁梯子上准备下来。

顾朗茳赶紧跑过去将他抱下来,季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人被抱到床上才问,“干什么?”

顾朗茳瞧着他这个样子一下子担心起来,用手摸了摸他额头,不是很烫,但也不确定是不是发烧,他到柜子里拿了羽绒服出来给季斐穿,又拿了条围巾将他脖子围起来,季斐反应过来就开始挣扎了,用手去扯,“热、我热,都快四月了我不穿这个……我自己穿,不要你帮忙……”季斐没顾朗茳力气大,最终敌不过他,被包成了个团子,季斐热的慌,又有些委屈,低着脑袋不说话,坐在床沿上腿一下一下往外踢,显得没什么精神。

郑宇是见惯了他俩这样的,向来不多嘴,这会儿却道,“季斐,我看你今天没什么精神,昨晚几点睡的?”

季斐跟别人说话向来是很尊重别人的,下意识就坐直了,笑了笑,“是睡的有些晚。”他昨晚后半夜才睡的,所以今早困的很,起不来。

顾朗茳皱了皱眉,他昨晚有注意听,明明季斐没怎么翻身,床板也不响,倒睡的更晚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

“跟你说了我还是不想睡呀,今晚上就好了,这有什么关系?”边说边用手扯围巾,他是真热。三月天气时暖时寒,但已立春,最多不过料峭小寒风,不比冬天刺骨,可是顾朗茳连羽绒服都给他用上了,围巾也包的死死的,脚上是老厚的绒袜子,季斐觉得他一动就能出汗。

“别扯了,感冒就得发热才好,你没好之前就得穿成这样。”顾朗茳抓住他的手,觉得他的手凉的很,干脆放在手里搓。季斐是真怕了他,生怕他又逼着自己把手套也戴上,乖乖地让他暖着,仰着脸认真地解释,“我没感冒,我就是腿疼,手关节也有点,感觉酸酸的,好像累的很。”

顾朗茳怔了怔,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月初,不下雨的日子就没什么感觉。”

“不下雨?这个月有几天不下雨?”顾朗茳既心疼他,又怪自己竟然这么久都没发现,声音一下子大起来,“你怎么不早说,谁让你忍着的?”

顾朗茳跟他说话一惯是轻声细语,不是逗着哄着,就是甜言蜜语,还没这样拉着脸大声吼过,季斐被他吓了一跳,绷直了身子,抿着唇不说话。

顾朗茳也知道自己话说重了,瞧着他委屈的样子更加心疼,缓了神情,在他身旁蹲下来,“我不是骂你,就是担心,病来如山倒,最忌拖延,小病也能拖成大病。万一要住院,自己难受不说,还耽误学习,到时候怎么办,岂不是更加着急?”顾朗茳摸摸他的脑袋,“还不说话?生我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