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乖乖爬顾朗茳床上去,坐床头靠墙上。顾朗茳把热水袋拿出来放他膝关节那里,两只手抓着热水袋两端,均匀用力往下移,“温度怎么样,烫吗?”

季斐摇了摇头,“刚好。”

“力度呢?医生说让我压重点,会不会觉得痛?”

“你别担心,要是不舒服我会说的。”季斐觉得脚上热乎乎的,像是温热的蒸汽浸进了骨头,整个人都是暖的,他的心,也是暖的。有时候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顾朗茳这样的人,平时别人多说几句都嫌烦,在他面前,却似有用不完的耐心与温柔。

郑宇趿着拖鞋去开门,骂道,“谁呀,大晚上的鬼蹿什么?”

门开了,徐斌站在外面笑呵呵的,“郑宇?师兄跟少爷在里面不?我找他们有事。”

郑宇看他一眼,嗯了一声,走回自己床边去了。

徐斌也不介意,他跟郑宇做了一个多学期的同桌,知道这人就是个冰冻闷葫芦,一天也不说两句话,对谁都冷着一副脸,哪天他热情洋溢徐斌才奇怪呢。

季斐一下子就听出了徐斌的声音,高兴地往外探脑袋,“班长?”

徐斌一进来就见顾朗茳拿着透明的热水袋在季斐腿上压,压一下又往下移,有模有样的,那热水袋里头有棕黄偏黑的液体,随着顾朗茳的动作跟着晃,徐斌吓了一跳,“师兄,少爷怎么了?”

季斐有点不好意思,把腿往回缩,被顾朗茳给按住了,“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见季斐不动了,才背对着徐斌道,“季斐小时候落了毛病,得了风湿,一到阴雨天腿就痛,我正治呢。徐斌,这病需要好好养着,忌冷忌湿,哪天我要是有事不在,你帮我看着他点,别让他碰冷水。”

“只是冬天不能碰冷水。”季斐忍不住补充。

“风湿?这不是老人病吗?少爷怎么会得这种病?”徐斌很是吃惊,仔细地往季斐腿上瞧,左瞧右瞧都觉得挺好的一双腿,比他这没得病的长的还好。

半晌后,徐斌摇着头道,“看着不像有病。不过少爷,你这腿长的可真白,我妈往洗澡水里搁牛奶都没你白。”

“尼妹的风湿是看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吗?看什么看!”顾朗茳瞬间有种自己的人被占了便宜的感觉,被子一拉,身子一挡,徐斌就完全看不到季斐的腿了。

徐斌愣了愣,感觉顾朗茳的动作怪怪的,想了想又明白了,估摸着他是觉得天气还不够暖和,怕季斐的腿受寒。徐斌摸摸后脑勺,笑了两声,“也是,风湿又不是瘤子,看不出来。对了,不让碰冷水是吗?行,以后轮少爷值日我帮他擦黑板。”四班的规矩,值日的人要早点去教室,把黑板用湿抹布擦的干干净净,再用干抹布擦一遍,老师上课刚好干了,黑亮亮的黑板,看着心情好。

季斐还来不及客气,顾朗茳道,“好样的徐斌,够义气。”

徐斌呵呵笑两声,“应该的。”丝毫不觉得吃亏。

季斐也跟着笑,显出两个小小的酒窝来。他这两个月养的好,整个人愈发出彩,黑眸子有种水洗过的感觉,脸不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多了一种润泽感,让人看着十分舒服。而他之所以笑,是因为他高兴有这么个朋友,他感激徐斌,他并不真的打算让徐斌帮他做值日,但这并不妨碍他感激他。我们在受到朋友的帮助时,最感动的往往不是事件本身,而是朋友想想帮忙的心。季斐很高兴,他现有真心相待的朋友。

热水袋里头的药水冷了,顾朗茳去换,徐斌自已搬了条凳子,坐床边跟季斐聊天,“少爷,怎么会得风湿呀?我大伯也有这个病,一遇阴雨天腿就疼,可难受了。哎,上次体育课见你跑的飞快,我还想说这次学校春季运动会你可以参加短跑呢,第一名三百,钱虽不多,但也是个荣誉。”

“我能,我能!”季斐瞬间来了精神,一看徐斌像是不打算让他参加了,急的差点没举起手来保证,“班长,我这真没事,除了下雨天有一点点疼,平时都好好的。真的,初中跑五千米我还得了第二呢!就是顾朗茳他……”季斐没说完,一旁的徐斌哈哈大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师兄是个弟控,平时你没事他都宝贝的不得了,这生了病还不急的跳脚?”

季斐被徐斌的话弄的面红耳热的,“班长,你现在也跟顾朗茳一样不喜欢好好说话了。”

顾朗茳把药水灌好了,拿着个热水袋出来,见徐斌咧着嘴笑,不由问,“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哦,我刚说这次春季运动会,问少爷能不能参加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