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斐又回到了那个牢笼。

不过是换了个地方而已。

房子很大,花园、泳池俱全。

可是季斐基本不走动,他成天坐在屋子里,呆呆地不知想什么。

顾朗茳一次次哄他,说,“季斐,不出去走走吗?外头花都开了。”

说,“季斐,你要游泳吗?我记得你以前会游泳的。”

“季斐,我带你去澳洲玩,要去吗?”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朗茳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无望,他瞧着季斐越来越没有神采,心里越来越怕,他终于忍不住了,说,“你走吧,我再不去找你了。”

可是季斐没动,他仍然趴在窗户边。

顾朗茳的心突然颤了颤,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轻轻摇了摇,喊他,“季斐?”

还是没有反应。

巨大的恐惧袭来,顾朗茳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他朝门外大喊,“医生,医生!”

季斐却在这时候睁开了眼,迷迷糊糊地说,“别叫医生,很痛的……”他瞧着顾朗茳,迷糊的眼里有一种数年前才有的神采,晶亮的,说,“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好很好的梦……顾朗茳,你带我出去走走吧。”

顾朗茳一怔,激动的难已自已,一个劲地点头,然后试探着问,“要我扶吗?”

季斐想了想,好像有些不清醒似的,说,“梦里头,你是背着我的。”

顾朗茳简直想哭,他连忙背过身蹲了下去,季斐趴到他背上,他背着他站起来,身上的份量那样轻,轻的他都有些惶恐了。

今天的季斐有些反常,他絮絮地低声说着,“梦里头你背过我很多次,你很好,很好……梦里头,我是爱你的……我们两个,好像一起过了一辈子……可事实上,你我是仇人。”他的声音渐渐变冷,冰凉的枪口对着顾朗茳的脖颈。

顾朗茳身体一僵,随即身体放松下来,说,“你开枪吧,我欠你的。”

季斐说,“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再开枪。”

顾朗茳于是将他从背上放下来,转过身来对着他,表情却瞬间扭曲,狰狞着说,“你干什么?”

季斐拿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的脑门。

“季斐,你听我说……”

“凭什么要听你说?我现在看见你就觉得难以忍受,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想你死……算了,不说了,真是累……”

他说着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响。

顾朗茳瞳孔一缩,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惊恐地喊,“季斐!”

秘书急匆匆地赶进来,“老板,怎么了?”进来才发现顾朗茳呆滞地坐在桌前,脸上竟有泪水。

秘书有些不忍,轻声叫他,“老板……又做梦了吗?”

是了,又做梦了。

是了,都是梦。

都是梦,都是梦。

季斐没有开枪……

因为,他早就死了。

顾朗茳平静地抹了一把脸,说,“人来了吗?”

秘书点头,“在会客厅等您。”

顾朗茳道,“再让他等等吧……我想再睡会儿。”

秘书面露欣喜,“那您再休息一下。”顾朗茳这两年以超强精力投入工作,他身边的人无不担忧,这样子下去,总有一天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