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顾家,出乎意料的,顾时殷竟然也在。

季斐当时就很高兴,他因为幼年没得到什么父爱,就一直把顾时殷当亲生父亲看,对他十分尊重孝顺。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跟顾时殷说上几句话,顾时殷就叫顾朗茳一起去顾家的花园商量生意上的事去了。季斐一个人留在客厅,没一会儿,顾浩海就来叫他,说顾清远请他去书房说话。

季斐一时有些诧异,因为这么多年,顾清远几乎从来不找他单独谈话,顾清远虽然不喜欢他,但若是要说什么,从来都是当着顾朗茳的面,他虽然不赞成顾朗茳跟他在一起,但说话从来都有长辈该有的风范,并不拐弯抹角地说什么难听话,因为顾朗茳护的厉害,为了不让父子之间产生嫌隙,甚至从来不单独约季斐。因此即便顾清远不希望顾朗茳跟季斐在一起,季斐也依旧很尊敬他,甚至在有时候,还十分佩服他。

顾浩海带着他去书房,到门口的时候就敲了下门,说,“爸,我带阿斐过来了。”

顾清远这时候来开门,他穿了一袭旧式的长衫,身形修长,四十几岁的人了,却仍然透出一股清俊儒雅来。脸上虽然没有笑,却让人觉得很亲和随意。他见到了季斐,便对顾浩海说,“阿海,你先走吧,我跟季斐谈一谈。”

顾清远的书房跟顾朗茳的不一样,没有液晶屏,开不了视讯会议,甚至连基本的电脑都没有。他的书房有一种十分古朴的味道,屋子里几面暗棕大架子上全是封皮古典的书籍,中间的书桌收拾的干净简单,放一本字贴,一沓生宣,一座十二峰头的搁笔架,一瓶墨,一个笔冼,没有其它多余的东西。

季斐看了一眼,说,“爸喜欢练字?”

顾清远笑了笑,在书桌前坐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坐吧,趁着小茳不在,我们说几句吧,依他的脾气,你一个人在这里,时殷顶多也就拖他个一刻钟。”

季斐的心跳了跳,敏感地捕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细思,只是说,“没关系的,爸要找我说什么,随时都可以。”

顾清远点了点头,说,“小斐,听说前段日子你跟夏家的小少爷起了一点冲突?”

“是的”,季斐道,“现在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顾清远笑了笑,“也是。”

季斐一时听出了不同,他稍微想了想就猜出了个大概,“顾朗茳他……为难夏峰了?”

“也不算为难,夏家那小子,是该给点教训,二十几岁的人,说话没一点遮拦,他说小茳那些话要是我听到了,也不会这么算了”,顾清远道,“不过按理说祸不及旁人,小茳连带着夏峰他大哥一起整了,多少有点过了。不过他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手段也拿捏的得当,别人倒也不好说什么。”

季斐道,“如果爸担心,我可以去劝劝他。”

顾清远笑了,“要说劝他,怕也只有你劝的动。不过也没有必要劝,他虽然让夏仲军有些棘手,但却让人拿捏不到把柄,夏仲军他弟弟骂了小茳,时殷作为他父亲不再帮夏仲军完全说的过去,夏仲军也无话可说,至于其它人跟着不帮夏仲军,这是他们自己的决定,时殷没说过让他们这样做,小茳更没说过,没有人能说什么。时殷说小茳现在做事完全不像少年时候那样张扬跋扈,即使让别人吃了亏,却也不好说什么,这很好。只是我觉得”,顾清远看着季斐,“他这样跟夏家过不去,多半只是因为夏峰骂了你,这样并不好。”

季斐沉默了一会儿,道,“是我的错。”

顾清远突然叹了口气,说,“这几年看着你们在一起,我也知道并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始终觉得你们并不合适。”

季斐这时候微微皱了皱眉,抬起头来看着顾清远。

顾清远道,“我今天最后问你一次,季斐,离开小茳,不行吗?”

季斐仍旧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黑阒阒的眼睛显得平和沉静。

顾清远也看着他,很温和的态度,“如果你执意跟小茳在一起,不仅顾家这边以后没有小茳的份,就连时殷,以后也不会再帮小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