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面的两天里,我跟佟钰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我对此倒是无所谓,在短暂的愤怒和自嘲之后,我变得更加淡然。

而佟钰在多次找茬没得到我的回应以后,也好像失去了继续嘲讽我的兴趣,经常一整天也说不上一句话。

这是货真价实的绿茶婊,只有在面对我的时候才会露出刻薄的一面。更多的时候,她都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尤其是在老师面前,总是发贱,让我在心里不禁有些感慨,绿茶婊果然是天生的表子加戏子,无情又无义。

面对颜姐的时候,我经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看到那晚的一幕之后,我也渐渐的对颜姐有些疏离了。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回医务室,中午都是在教学楼后面的石头台阶上睡的。

很快,两天的时间也过去。开学以来的第一个双休日假期到了。那天我早早的起了床,跟颜姐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学校坐上了公交车回家。

我家住在最脏最乱最差的贫民区,而且还不是独立的院落,三四户人家住在一起,每家一间房,做饭都是在外面搭的灶台。

我爷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身体还算不错,虽然干不了什么重活,不过在工厂里打个更,烧个锅炉还是没问题的。

我回去的时候,爷爷正在外面烧火做饭。爷爷穿着一身土灰色的粗布衣服,浑身都是带着补丁的布块。步履蹒跚的往灶台跟前抱木柴,看着他日渐苍老的背影,我心里陡然一酸。

这样的场景,在以前经常可以看见。可今天的我,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比起我来说,爷爷才是最不容易的吧。

“爷爷……”

我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爷爷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不过也没有回头,炖下去往灶里加着柴:“回来了,等会就吃饭。”

我重重的嗯了一声,把布兜扔进了屋子里。又跑出来帮爷爷往灶里加柴,爷爷用浑浊的老眼看了我一眼:“你先烧火,我去拿碗筷。”

这就是我的爷爷,话少不擅言谈。即使面对我这个唯一的孙子,也没有太多的话说。

但他却是我最重要的人,他用自己的行动教育我,教给我的东西比语言上的要多的多。

他从小就教育我做个好人,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人穷可以,但志不能穷。像这些东西,都是他用自己做榜样,一点点的教给我的。

爷爷把桌子放在了土炕上,拿着两个大碗把锅里的稀粥盛了出来,又拿出已经拌好的黄瓜咸菜放在桌子上,看着我吃完了,他才开始动筷子。

只吃了一半他就饱了,收拾好了桌子,他看了我一眼,很平淡的问:“新学校咋样?”

“挺好的挺好的。”

我笑着猛点头,从上小学开始,不管我在学校里受多少委屈,只要爷爷问我学校怎么样,我都是这么回答的。

爷爷拿出旱烟,卷了一棵,用火柴点着,吧唧吧唧的抽了两口:“那就好,浩子,你身上的衣裳多少钱?”

爷爷的话把我问的一愣,如果我说是别人给我买的,可能爷爷会狠狠的训我一顿。想了想,我说:“这是校服,高中的新校服,学校白给的。”

爷爷重重的哼了一声:“扯淡,你以为我不知道校服啥样,这衣裳看着挺贵的,是别人给买的不?多少钱,还给人家。”

我认命了,说了实话。因为我知道爷爷的脾气秉性。说好听了就耿直,难听了就是太死心眼,不愿意占别人一点便宜。

我说我这一身衣服得七八百呢,爷爷往外掏钱的动作一顿,没有问我是谁给我买的,只是叹了口气:“浩子,锅炉房的班没的上了,今儿有人把我替了。”

我心里顿时一个激灵,如果爷爷不能在烧锅炉,那我家的日子就彻底没法过了。

爷爷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在炕边敲了敲,“你别瞎想,好好上学,我让你得贵叔给我打了个烧烤炉子,我从今天开始就出去卖烤串,听说也能挣不少钱呢。”

看着爷爷,我知道说别的没有用。最后只能红着眼睛点点头,声音沙哑的说:“嗯,爷爷,晚上我跟你一起去。”

中午的时候,得贵叔把烤炉送来了。他说材料都是爷爷捡来的废铁,手工费用不了多少钱,也不打算要钱了。

爷爷硬塞给他十块钱,晚上吃过了饭,就让我去小卖部里买了一箱火腿肠,加了点碳,推着木头小车就去了菜市场的边上。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一根火腿肠都没卖出去。我们的东西太单一了,加上烤的技术不熟练,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都没有干过这种事,又不敢买那些羊肉什么的,没有冰箱,隔一天就得全部坏掉。

我看根本就没人过来,就把一根烤好的递给了爷爷:“你吃了吧,没人买,这个不行,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爷爷的神情有点沮丧,蹲了下去,“你吃吧,你得贵叔怎么骗人呢,这也挣不着钱啊。”

正说着,几个黑影突然把我们遮住了。我赶紧站起来,把自己最好看的笑容献了出去:“人在这呢,要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