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时辉忽然摔杯的举动似是吓着了左姝娴,她微微愣住,僵硬地看着黎时辉,黎时辉却暂且没反应过来,只皱着眉头连声询问:“这酒是何人给你的?!居然下毒想谋害我!”

左姝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而后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这番举动让黎时辉一愣,而后他怒道:“是你?!是你?!”

左姝娴只摇着头,慌乱地又往后退了几步,黎时辉厉声道:“不,不是你……你怎么敢……是皇后,是不是皇后?!”

左姝娴颤抖着声音道:“黎,黎大人,您这又是何苦?!如今您只要喝了酒,以后皇后和太子永远都会记得您的好的!将来太子登基了,再为您平反,给您追封给什么英勇侯都是可以的!”

“好啊,好啊,你们竟然想我死!!!”黎时辉大吼一声,伸手就想掐左姝娴,却因为双手双脚被锁着,而无法碰到她。

即便如此,左姝娴还是被吓到了,她发出了一声尖叫,引得在甬道外的狱吏立刻冲了过来,怀王则在狱吏经过自己所在的这间牢房之后,不疾不徐地走了出去。

那两个狱吏大声道:“发生了何事!?”

左姝娴不回答,只赶快出了牢房,似是十分害怕地道:“黎大人不知怎的发狂了……”

黎时辉在牢内嘶吼道:“毒妇!毒妇!你们这群毒妇!!!她们想要杀了我!”

怀王在外边,冷冷地看着左姝娴,道:“太子妃殿下,您到底干了什么?”

左姝娴只道:“本宫什么也没干……是黎大人发疯,此等疯子,怀王你还是早日审问的好。怎么这么多日了,还没出个结果,难道要让他在这儿发疯一辈子么?!”

怀王冷冷地道:“这个不劳太子妃挂心。”

黎时辉在牢内看着外边的两人,只觉得十分讽刺,他以为的救世主,却是来杀他的。而他觉得会要了自己的命的怀王,此时却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救了自己一命!

左姝娴看了一眼牢内的黎时辉,见他双目圆睁,随时要发狂似的,不由得露出了害怕的神色,道:“我,我看完了黎大人,先走了……”

怀王皱着眉头颔首,算是同意让她离开,左姝娴看也不敢再看黎时辉,转身就大步走了,怀王维持着不悦的表情,走进牢房,道:“黎时辉,你发什么疯?”

黎时辉手指微抖,指着地上的还未完全消散的气泡,道:“你自己看!那毒妇,竟然要害死我……”

“你一个阶下囚,胆敢指着太子妃的鼻子骂,倒也是很胆肥了。”怀王负手看着他,眼中满是不快,而后他的目光扫过地上的气泡,露出了微微讶异的表情,“酒中当真有毒?”

黎时辉道:“王爷大可以找人来试试!”

怀王摇摇头,似笑非笑看着他:“不必了。不过本王倒是当真没料到太子妃殿下会如此大胆,竟在本王面前做这种事,而且还轻易被你发现了。难不成,其实是黎大人和太子妃殿下联手演的一场好戏?不然,这么堂而皇之地下毒害你,若你当真死了,她可也逃不了惩罚。”

黎时辉真心觉得冤枉,他可是险些惨死啊!居然还要被怀王怀疑在和左姝娴串通!

黎时辉道:“她是太子妃,还是你王妃的亲姐姐,你,皇上,都不会将她怎样!她何必惧怕什么责罚!何况有皇后给她撑腰……”

怀王闻言故作惊讶地道:“皇后?你一心为皇后,皇后却派人来谋害你……呵,黎大人,你这又是何苦呢?”

黎时辉咬着唇,没有说话。

怀王却道:“不过这么多日以来,本王也算是领教了黎大人对皇后的忠诚,既然如此,黎大人便在此等着吧。皇上催这件案子也催的很紧,本王不日便要做出判决,黎大人,再见了。”

怀王说完就要离开,黎时辉却扬声道:“王爷留步!”

怀王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

“娘娘,娘娘您不能进来……”紫烟殿门口的小丫鬟急的满脸通红,伸手欲拦住左姝娴,左姝娴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踢上那小丫鬟的小腿,小丫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左姝娴身子未完全好,虽然将那小丫鬟踢开了,自己却也是身形一晃,雀儿赶紧扶住了左姝娴,她此时亦是满头大汗,低声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也不知怎的,左姝娴不过是回家小住了两日,再回宫时,心情不但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差了,用过午膳之后,御医照例去给钱良娣诊平安脉,请的便是罗太医。因着钱良娣脉象平稳,罗太医来去匆忙,左姝娴竟因此也发了火,说什么罗太医现在见她没了身孕,自己连一个“顺便”的平安脉也蹭不着了么。

雀儿劝了几句却没什么用处,左姝娴依然十分生气,最后更是干脆去了紫烟殿要来找钱良娣的晦气。

左姝娴勉强站稳了,推开雀儿道:“回什么去?!刚刚这贱婢说什么你听见了没有?她说本宫不能进来!整个东宫,本宫哪里去不得?!”

说着便继续大步往前走。

紫烟殿内的下人都急的不得了,但看太子妃这架势,也实在不敢伸手阻拦,一个个尴尬不已,之后左姝娴更是直接闯入了钱良娣的寝房,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里边的侍女尖叫了一声,道:“什么人?竟敢擅闯紫烟殿!”

左姝娴站在门内,冷冷地笑着:“本宫别说闯紫烟殿了,就是把整个紫烟殿拆了都可以!”

“……姐姐?”钱良娣由贴身侍女搀扶着站起来,绕过了屏风,看着左姝娴,盈盈一拜,“臣妾不晓得姐姐来了,没有出门迎接,是臣妾失礼了。”

左姝娴皮笑肉不笑:“姐姐?谁是你姐姐,我只有一个妹妹,可不是你。”

钱良娣十分不解地看了一眼左姝娴。

平日里,左姝娴对她们这些人虽然也不算十分有好脸色,但起码的表象还是做的不错的,平日里也让她们不必喊自己娘娘,只喊姐姐便是,今日怎的又是气势汹汹闯入,又是连姐姐都不让喊了?莫非真是失了孩子便嫉妒的发狂了?

钱良娣内心冷笑,面上只管柔柔弱弱地道:“娘娘……是臣妾失礼了。”

“左一句失礼,右一句失礼是说给谁听呢?嘴上说的倒是甜,怎的行个礼还要人搀着?”左姝娴冷冷地道。

钱良娣一愣。

因为左姝娴一直没让她平身,她一直都只保持着弯腰半蹲的模样,侍女自然也是一直扶着她的,她只好道:“这的确是臣妾不对的地方,只是臣妾有了身孕……”

话还没说完,左姝娴就忽然抄起旁边的茶杯,狠狠地往钱良娣那边的地上摔去!

瓷杯炸碎一地,钱良娣轻声叫了一声,而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左姝娴,左姝娴却比她还愤怒:“身孕身孕,你以为本宫不晓得你有身孕么?!现在整个皇宫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本宫刚没了孩子你你就怀上了?!谁不知道?!”

钱良娣颤声道:“娘娘失了孩子,臣妾也很哀痛,但……”

“但什么但?!本宫才是正宫,才是太子的嫡妻!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赶着趟子怀孩子。太子以前很少碰你,你倒好,晓得趁着本宫受伤来勾引太子!”左姝娴虽然有一半是在故意演戏,另一半却也是真的恨极。

钱良娣却抬起眼,不解道:“太子爷固然最常在长信殿过夜,然而却也不是很少碰臣妾的。太子爷在小书房处理事情,大多是臣妾陪同,外出时也少不得让臣妾跟着,难道娘娘不晓得么?”

这回轮到左姝娴愣住了。

不晓得?

她还当真不晓得!

左姝娴自嘲似地笑了几声,而后忽然冷下脸,指着钱良娣道:“你,给把我孩子打了。”

钱良娣本以为她是来发疯的,却没想到她当真是疯了!打孩子?!

钱良娣和侍女都是一愣,左姝娴却往她们那儿走了两步,道:“你将孩子打了,本宫还可以饶你一命。若你不肯,本宫只能赐死你,然后来个……一尸两命。”

钱良娣微微发着抖,只想怎么去皇后和太子那儿通报消息的人还没有来?!她一边在侍女的搀扶下后退了几步,道:“娘娘,您要臣妾的命,那自然是可以的。但孩子却是太子爷的血肉,是天家的孩子,您不能……”

“我没什么不能的!”左姝娴还当真从衣袖里捏出一块麝香,“来,直接给我塞到她嘴里去。”

这话却是对着雀儿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