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家几兄弟的通力合作下, 约末有一人那么高、用作围篱的长长的木栅栏, 花了八、九天的功夫就围好了。中央也妥当做了个栅栏大门, 有杨大铜这个木工在,这点儿活都是小意思。

栅栏用掉的木头,恰好就是山脚下那片荒地上所馀零星的树木, 把它们砍了做栅栏用, 正好也完成整地的最初步骤。之后只要把荒地上的石头拣干净、残留的树根一一挖了, 再来一次彻底的松土,这片荒地就算整好, 能做菜地用了。

毕竟扬水茶楼那老早不断催促他们扩大产量, 整地这事儿是越早动工越好。

接下来苗禾就负责捡石头、杨大郎负责挖树根, 两人天天在新地界上忙的火热朝天。此时的苗敏他娘,却是偷偷找了苗良, 这个再两个月后就会是她女婿的年轻人。

苗敏他娘忧心问道, “良小子,婶子听说工坊那用的院子, 正是你爹这房出的,你就快要与敏哥儿成婚,这新房可准备好了?”

苗良微微诧异, “婶子怎这么问?这都什么时候了, 新房不弄好成么?”

“那婶子问你, 你们新房落在哪?不会是跟你二叔他们挤着, 临时搭的土屋吧。”

苗良有些不快, 回的生硬, “当然是暂时的。我爹早说了,他会向村长要一块新的宅基地重建院子。工坊生意一直很好,要不了多久,我家就能有银钱盖屋。婶子不用担心。”再说,这哥儿娶进门,住哪儿娘家能有说话的馀地?

苗敏他娘故意叹口气,才道,“婶子不是不满意你家条件,相反,是满意极了,你如今是越来越有出息,婶子当然高兴。所以婶子也想敏哥儿嫁过去能帮帮你。就不知你知道不,村西南那山头,可让梁家整个买下送给大郎与禾哥儿了!”

苗良疑问,“知道,”但这关他什么事?

“敏哥儿跟禾哥儿要好,村里人人都知道。禾哥儿原先住的那基地,敏哥儿先前去玩过,也喜欢。婶子就想,既然大郎他们新得了大片山地,总不需再用村里借的基地了,这地儿,不就可以给缺的人?婶子瞧那的大小就适合做你与敏哥儿的新房,新婚时体面!将来你家里有钱了,整家要搬去,往外扩也不成问题。重点是,那基地里听说菜田都开好了,要住过去,敏哥儿也能帮种菜的。”

苗良一听就觉得荒谬,有些失笑,“村周围这么多地,我们还需抢他们的?婶子,敏哥儿想种菜,我自会开菜地给他。不用这么着。”

苗敏他娘一副你不知轻重的模样,放低声音道,“婶子方才不是说了么,这是想让敏哥儿帮你!你道婶子为何看中那块地?禾哥儿最近不是还帮梁家供菜么,可供的这些日子,他可帮谁介绍给梁家了?没有!先不说禾哥儿这事办的该不该,你们要搬到那基地,敏哥儿日后种的菜,不就与禾哥儿同块地儿种出来的?用这个理由,让敏哥儿求禾哥儿给你们与梁家搭搭线,你说,禾哥儿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好意思拒绝?”

一提到梁家,苗良稍稍变的认真。能搭上大户人家的机会都是机不可失的。就说他们名下佃农,数量不知几十几百。就比如收黄豆,单一声令下,可比村长说的话更有用。搭上这种人脉,绝对是让工坊多一条路,这功劳也能记在自己头上?

“但你让我们去抢他们的地,禾哥儿还能给敏哥儿介绍?”苗良一想,又觉不对。

苗敏他娘抿抿唇,“还用你去么?你只消去给村长提提,这么对工坊有好处的事儿,你看人帮不帮的你!他要帮你,就绝不会提你的名字!”

苗良沉吟好一会儿,“这事不小,我得与爹说说。”

苗敏他娘见状心底满意了。

她就不信有梁家这块肥肉,这人不会动了心思。

而苗敏他娘会有这种算计,起因于杨大郎目前用的宅基地,还没跟村里正式买下。像杨大郎这种刚分家、独立落户的年轻人,要让他们一开始就拿银钱买宅基地,负担多半是很沈重的。

可很多时候旧宅子人口一直生、实在住不下了,这分出去的小家,要让人付不起租,也是不成。所以村里自古以来就有租借宅基地的福利,以非常低廉的租金租人十年后,让人攒足够银钱买下那地。当然,也可以不买,继续租。不过续租的第二个十年,租金就会往正常水准调。几乎所有小家花个十年存下这笔银钱,都是没问题的。

杨大郎的宅基地去年才起租,原本还有九年。他只要在九年以后拿出六两银子,就能向村里买下他画的这块宅基地。

换句话说,这宅基地的地契在过户前,名字还落在村的公有地名下。而这种状况,就让有心利用的人士,有了钻空子的机会。

只不过,苗敏他娘这次的如意算盘打的有些满。

便是有这种操作空间,她想让村长带头反着规矩来,也得有足够利益,人家才愿意干啊!

所以当苗良动了心,去给村长提这一嘴时,村长苗火生面有难色,皱眉道,“可是大郎是规规矩矩地与村里订了租契,找不出毛病的。你要让我去把这地收回……这、怕是有难度。要这么弄,其他家也不可能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