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沧涯山的文娱生活是八卦和传话,那么叶城百姓的特色风俗就是看热闹和说热闹。

长久的安定与富足,让这里的民风豪放而大胆,什么热闹都敢看,什么故事都敢说。

他们谈论东陆的魔修是怎样贼心不死的想复兴魔宫,北陆那些皇族又是如何奢侈富有,猜测濂涧的第一美人到底多么貌美,也为自家城主什么时候娶亲操碎了心。

叶城的民众,兴致勃勃的说着天下大事小事,好像每个人都是指点江山的大人物一般。

即使入了夜,太和楼上的生意,也丝毫不比金风玉露楼差。

一楼大厅搭着高台,身穿长褂的说书先生,用上好的毛尖漱了口,对着台下满堂宾客作揖。立即引来雷鸣般的掌声与叫好。

一楼大堂早就坐满了,二楼的一处偏僻角落,坐着三位年轻男子。

一人是君子端方的儒雅,一人是公子风流的俊逸。还有一位穿着黑色都斗篷,看不清面目。

但叶城往来熙攘,什么奇怪的修行者都有,这幅打扮丝毫不引人注目。

殷璧越喝着段话唠点的那壶巴山雀舌,心中感慨万千。

万万没想到,他们三个……

居然真的来听说书了!

楼下的说书先生已经开了腔,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开。

“在座的诸位都知道,下个月在咱们城外二里的重明山折花会就要开了,届时各门派少年强者云集,各路神通手段齐登场,实在是十年难得的盛会!”

就在众人都以为今天还是讲折花会的时候,说书人话锋一转,

“但是咱们今儿个不说折花会,咱们说什么呢?咱们说说,中陆学府掌院先生的卜词!”

台下的叫好声再次响起。

折花会虽然精彩,但已讲了许多天,大家都听得会背了。这时讲些新鲜的,自然更吸引人。

殷璧越听见掌院先生四个字,心中一紧。

什么卜词?

说书人道,“‘双星显世,龙蛇斗,生死同门,活其一。’这是先生三百年前在明湖说的,想必有人听说过,有人不知道。”

殷璧越确实不清楚,三百年前他还没出生,这句话只记得隐约在哪里听过。

“但是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呢?怎么解呢?想必大家都很想知道,今儿个咱们就好好说说!”一片叫好声中,说书人没再卖关子,

“天上的二十八宿里只有一个龙,亢金龙,是东方七宿中的‘亢宿’……至于蛇,是南方七宿中的‘翼宿’,翼火蛇!”

这不是什么深奥的天文知识,台下懂几分的人已经附和道,“说的不错!”

也有人质疑,“这个大伙儿都知道,你且说说这俩星宿是啥意思?”

说书人笑道,“掌院先生何等人物!可谓算尽天机!这星宿啊,分明是指人!亢金龙和翼火蛇,对应着星宿的方位,我看就是‘沧涯山’和‘抱朴宗’,卜词说的正是兮华峰大弟子君煜,与抱朴七子之首的林远归。他们二人分别是这两派年轻一辈里的最强者,自然担的起先生的卜词。”

酒楼里的众人说的高兴,根本想不到在这里,这种时候,会有三位沧涯山弟子。

殷璧越去看身旁两人,段崇轩和洛明川依然面色不改。

一楼有人喊,“嘿,‘龙蛇斗’是有了,那这‘生死同门’又怎么解释?”

说书人也不恼,摇着折扇道,“门,‘境地’也,便是他二人将被逼在同一境地中,一决生死。”

“哟,你这么肯定,错了怎么办?”

说书人高声笑道,“哈哈,错了你来找我赔茶钱!”

众人都知道赔茶钱不过是一句戏言,太和楼上说故事,猜测与夸张为主,哪里当得了真。说书人顺势讲起了沧涯与抱朴宗的旧事,楼里又是一阵沸反盈天的讨论声。

说书人懂点观星术,在人多嘴杂的茶馆呆久了,也听来些门派杂闻。这般抑扬顿挫的说来,茶楼里各个都听得津津有味。

殷璧越已经没心思听了。洛明川见他神思不宁,放在茶杯上的手微微动了动,于是满堂的喧嚣都传不进这里分毫。

即使是最近的邻桌,也只能看见那三个年轻人沉默的喝着茶。

殷璧越感到身边气息骤变,好像有无形的屏障笼在他们四周。

便知道这是洛明川第一次展露破障境的手段。

于是殷璧越直接说出了心中疑问。他问段崇轩,“这件事……是真的么?”

他知道段崇轩因为身份不凡而有独特的消息渠道,了解很多秘闻轶事,何况牵扯到大师兄,他一定有所听闻。

段崇轩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而是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