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载,崇宗四十三年十一月初九,武帝发动政变,当晚血流成河,足有三千将士成为刀下魂,整个皇城似要被鲜血染红,在漫天的血光中成就了齐光的帝王路。

十二月初一,己未大运,吉顺无忧,司礼官代天子祭拜天地,大赦天下,改年号为“武”,迎生母阮氏回宫,尊奉懿德皇太后,这也是盛唐皇室中第一位夫未亡已从子的女人。

昭华随同懿德皇太后一同回宫,被安置在了承香殿,距离齐光所在的太极宫路程连半柱香的时间都用不到。

“贵人,外面风大,您还在进来歇会吧!若喜欢外面的木芙蓉,奴婢让人折了来供您赏玩可好?”宫人对昭华尚是陌生,只知是随皇太后一同回宫的,听说是太后娘娘娘家的姑娘,甚是得她老人家看重。

昭华淡淡的扫了那宫人一眼,转身进了屋,在这宫里已住了小半个月,如今却连太后都见不得面了,就连想出这殿门都不被应允,她若在看不出其中的蹊跷,也枉她多活一世了。

“圣人还没空见我吗?”

“圣人日理万机,一时半刻是不得空,贵人不妨宽心住着,圣人已吩咐过,贵人想要什么只管吩咐下去,万不可怠慢了您。”宫人小心翼翼的说道,相处些时日,她已知这是个冷美人,虽是不曾动过肝火,可也不是好相与的。

这一声声贵人,让昭华忍不住露出冷笑:“不敢当这一声贵人,我乃魏王世子妃,莫要随意称呼,免得让人误会。”

宫人微微一怔,垂了下头,回道:“还请贵人莫要为难奴婢们,这是圣人吩咐的,您身份尊贵,唯有贵人二字担当得起。”

昭华一股火憋在心头已是许久,她也知不该冲这些宫人发火,可这不上不下的日子她却是再也过不下去了。

“去把圣人给我请来,别说什么日理万机,我就不信他连这一时半刻也不得空,他若不来,我今儿便一头撞死在承香殿。”

此话一出,满殿的宫人具跪了下来。

这场景也不是重现了一次两次了,她若在心软,只怕这辈子就要困死在宫中,昭华阖上眼,声音冰冷的重复道:“请圣人来。”

为首的宫人见这一招再也无用,只能应了一声,躬着身子推了出去,待一出了承香殿,便一路小跑去了太极宫,她是齐光亲自安排的人,太极宫的小太监都晓得怠慢不得,赶紧去传了信。

齐光未曾不想去承香殿一见昭华,只是他不敢,因为他已料到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只是这一次听她竟以死相挟,忍不住动了怒,再也顾不了许多,直接命人抬了轿,去往承香殿。

昭华上次见他还是在信国公府旧宅,与现在已隔了小半月,如今齐光已是黄袍加身,挡不住的意气风发,九五之尊地位让他已经无需再披着那层温文尔雅的表现,锋芒已然必露。

“请圣人安。”

宫人待请了安后,在齐光的示意下齐齐退了出去,他目光却始终落在静静站在窗边的昭华身上,此时她穿了一袭浅碧色轻罗宫装,鹅黄的披帛旋绕于手臂间,缓缓垂落在小腿的位置,恍若要乘风归去。

“怎么站在窗户边,你身子骨弱,若着了风可不让人担心。”齐光走到窗边,把支起的窗户掩了一半。

昭华回身看向齐光,眸光微冷,神色疏离,嫣红的唇抿成了一条线:“昭华在宫里已留多日,恐家中亲人担心,还请圣人允我出宫。”

齐光嘴角勾起:“母后与表姐皆知你在承香殿,你只管安心住着,实在觉得无趣了,便召表姐进宫陪你说说话,待我得空陪你在御花园走走可好?”

昭华忍不住冷笑:“圣人应知我话中意思。”

齐光目光温柔缱绻,唇边含着淡淡的笑意:“阿秾也应知我的意思。”

昭华挥开齐光探到自己颊边的手,美眸中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怒火:“圣人可知为□□者不可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