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凌干脆坐在她的旁边,“当然!”

孟乔抿抿唇,将自己手中的鱼竿递到了他的手中。

“兄弟,不对呀!这鱼钩是直的,怪不得你钓不上鱼。”

魏凌收起鱼竿一瞧,俊朗的眼眸顿时瞪大!

“曾经有一位隐居深山的老者以直钩钓鱼,一钓就是三年。”

魏凌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扭头一看,坐在身边的少年手握折扇,倜傥风流,这一看确实不像个俗人。

白玉指头在骄阳下更加透亮,这人长得精致极了,竟比女子更绝美。

“这是为何?直钩钓鱼,别说是三年,就是一辈子也不可能钓的上。”

自从小乔失踪后,他一直派人到处去找,始终杳无音信。

三人闹僵后出宫的时候就很少了,今天偶然听说这里新开了个鱼塘,钓不上鱼白送鸡,仔细一想,这鱼塘主肯定是个有意思的人。

魏凌扭头盯着他,这年轻人一身白衣,气度不凡,倒是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感觉。

绝美的唇瓣一抿,延展出一抹俊逸的笑,洒脱至极!

“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不为金鳞设,只钓王与候。”

魏凌细细品着这些话,觉得暗有玄机。

“后来这老者出山辅佐君王,稳固江山八百多载。”

孟乔始终盯着水面,不曾去看身边的男人一眼。

看起来镇定极了!

魏凌四处瞄了一眼,其他人用的都是正常的鱼竿和鱼钩,唯独的他的不同!

“兄弟有向往朝堂之心?”

“上钩了!”

突然觉得这人有点不一般,他身边的贤才算不上多,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都是站在欧阳荣那边,表面上怕他怕的要死,背地里有个风吹草动就去欧阳荣那禀报。

如果他真是可用贤才,不妨慢慢栽培。

余光之中瞄了他一眼,孟乔抿唇一笑,赶紧收竿!

“这,真的钓上鱼来了!”

一条锦鲤破水而出,摇头摆尾,恰有鱼跃龙门之势!

“兄台,你慢慢钓,我还有事,咱们回见。”

孟乔缓缓起身,拎着手中那肥硕的大鱼离开这里,慢慢消失在了远处的翠色竹林当中。

魏凌已经无心再钓鱼,扔下手里的鱼竿准备离开。

回见?

当然要回见,明日他还要来!

“孟姐姐,你真是神机妙算!”

潘小妹紧随其后,乐的合不拢嘴。

怪不得这么多年他们哥俩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要是有孟姐姐这番智慧,早就富得流油了。

“救那人时还没打这个主意,只是单纯的相帮他一把。”

两人从竹林中穿梭出来,各各鱼塘都人满为患,座无虚席。

天儿太热,这里风景宜人又凉快,都喜欢在这吟诗会友,结伴垂钓。

“孟姐姐,只是有一点不妙,那些人的耐心似乎快要磨没了,没有人能钓到鱼。”

水汪汪的眸子微眯,孟乔咬咬唇,展开折扇缓缓摇着。

“别担心,明日他们都能钓到鱼。”

翌日一早就有人来钓鱼了,果真如孟乔所说,真的钓到鱼了,这鱼还大的很!

钓上来的鱼活蹦乱跳,相当肥硕,全都以三两银子一斤卖掉,最小的也要三十多两一条!

“孟姐姐,鱼塘什么时候多出这么多鱼的?”

潘小妹将小豆包交给白发婆婆照顾着,虽然她平时不太爱聊天,但是人非常好。

孟乔将她拉到隐蔽的地方,噗嗤一笑。

“咱们现养可来不及,这鱼都是从早市上买来的,雇佣了一些深谙水性的人在鱼塘下面挂在鱼钩上的。”

“这,这。”

潘小妹目瞪口呆,干张嘴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两天银子攒的差不多了,我想在这建个避暑山庄,钓上来的活鱼现杀现做,他们肯定会喜欢。”

潘小妹木讷的点点头,她说的这些她压根就不懂。

这一天过的极快,到了晚上一算账,将近卖了十万斤的活鱼。

天色已晚,鱼塘边缘湿滑,已经没有人来钓鱼了。

孟乔将银子妥善保管好,推开门刚要往回走,顿时一愣!

远处的一处鱼塘边上站着个红色女子,衣摆衣袖随着晚上的微风款款飘动。

孟乔咬咬唇,大晚上的怎么会有姑娘到这来?

夜黑风高,乍一寻思起来还挺吓人。

“扑通!”

红色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岸边,伴随着扑通一声响,溅起了高高的水花。

“姑娘!”

水汪汪的眸子一瞪,红润的小嘴儿微张,心跳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孟乔一个箭步夺门而出,飞身朝着鱼塘掠去。

白色的身影凌空而起,广袖一挥,一道白绫从袖中嗖的飞出,黑夜之中,宛若银蛇!

孟乔掌中运着内力,白绫的前端猛的扎进鱼塘内,纤纤玉手一勾,顿时搅起千层浪!

“姑娘,你醒醒,快醒醒?”

藕臂一收,稳稳的将那红衣姑娘平放在地上。

孟乔俯身拍了拍她的脸蛋,女子脸上的妆容全都花了,面色惨白,柳眉紧蹙,可怜极了。

顾不得那么多,救人要紧!

这姑娘的身子是冰凉的,孟乔解开她的衣领子,在她的鼻孔出探了探,双手在胸上按压几下,俯身开始给她做人工呼吸。

“找到了,找到了!就在前面!”

孟乔半跪在地上,将这喧闹的声音听的更加真切。

一群人举着火把浩浩荡荡而来,将附近的鱼塘全都照的火红。

“快开她!你这个无耻之徒!敢夺走我女儿的清白之身,我要杀了你!”

一个中年妇人满脸泪痕,一边哭一边张牙舞爪的狂奔过来,身后还跟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壮汉,各各手中举着火把,拿着棍棒,一副要将她置于死地的架势。

“噗!”

躺在地上的姑娘终于有了意识,孟乔猛地起身,那姑娘突然将喝进去的水吐了出来。

墨发凌乱的披散在脸上,却掩盖不住那苍白的脸蛋,那姑娘伸手抹了抹脸,糊里糊涂的摇摇脑袋。

“这个大婶,我什么时候夺走你女儿清白了?”

孟乔站起身整理一下衣裳,这一个小动作完全激怒了中年女人!

“还说没有,刚刚,刚刚你还在,现在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女儿不知道为什么要寻短见,我只是将她救上来,并没有意图不轨想要非礼她。”

白色的衣摆上沾染了不少泥土,孟乔扯了扯衣袖,那中年女人还以为他要打人,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站着的那些人好像是她们的街坊邻里和亲戚,各各横眉冷对,恨不得将她杀了吃肉。

在古代女子清白比性命还要重要,难怪他们会误会,但是她总觉得这姑娘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中年女人举着火把细细打量着孟乔,个子高高的,人又俊,比自己那闺女还白净,看这一身穿衣打扮,肯定是个富家子弟。

“我不管,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你要是有良心你就娶了我女儿吧。”

中年女人话音落,孟乔浑身一震!

救人还救出错了?

“大婶,我是在救她,迫不得已才那样。”

“一看你就是读书之人,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么?”

姐是女人啊,是女人,汗滴滴!

“咳咳,娘,他没撒谎,他没非礼我。”

躺在地上的姑娘一开口,冷不防的咳嗽了两声。

孟乔仔细一看,原来她身上穿的是嫁衣!

大红的嫁衣包裹着那干瘦的身子,羸弱不堪!

“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中年女人过去就是一巴掌,手腕一痛,五指都蜷缩起来。

“你是她的亲娘么?她都这样了,你还数落她。”

孟乔眉心紧蹙,狠狠的甩开她的手。

“公子你不知道,今天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可是刚拜完堂,新郎官还没去呢,她就被别的男人玷污了。”

中年女人直拍大腿,可怜兮兮的哭嚎声缭绕耳畔,让人心里难受。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才知道出事了。”

那姑娘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从身后抱住了她娘,娘俩哭成一团。

“是不是你们得罪什么人了?”

娘俩一愣,连连摇头。

“今个直接被婆家退了婚,听说我女儿一丢,这些亲朋都帮着来找,普通百姓而已,哪来的仇家呀!”

这就想不明白了!

“天色已晚,你们先回去吧,没有比好好活着更重要的了。”

孟乔刚要将那娘俩扶起来,脑海中又飘来她那男女授受不亲几个字,赶紧收住了手。

“刚才误会公子了,真是对不起。”

中年女人朝着孟乔一鞠躬,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不应该怪女儿,要怪就怪那可恶的贼人,最遗憾的就是不知道他是谁。

“无碍的,快回去歇着吧。”

孟乔暗暗长舒一口气,不怕别的,就怕别人冤枉她非礼了人家姑娘。

明明她也是姑娘,却没法解释清楚。

那些人浩浩荡荡离开,孟乔将银子拿好,也赶紧往家走去。

隔了两天,居然又听说有姑娘在大婚当夜被旁人夺去了清白,还专门将有落红床单剪下来带走。

这两天雇佣了很多人手,很多事都不用她操心了。

“呸!太不要脸了!”

孟乔咬了咬唇,恶狠狠的一甩鱼竿,一股阻力瞬间来袭,孟乔用力扯了扯,觉得怪怪的。

“孟兄弟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磁性好听的声音缭绕耳畔,红润的小嘴儿微张,孟乔别开了眸子,收起了那副小女儿姿态。

“实在对不住。”

鱼塘里有鱼了,她就寻思着也来钓一下试试,今天刚用正常的鱼钩,就把这条美男鱼给钓上来了。

白玉纤指微微颤抖,水灵细嫩的脸蛋涨红,颤巍巍的将勾在他身上的鱼钩弄下来。

看见他,脑海中不由得又想起那天在姻缘树下的情形,还有那红布袋里的字条,那苍劲有力的一笔一画像刀锋一样深刻在心里,想要抹却这么也抹不去。

丫滴,糊涂,糊涂啊!

怎么能胡思乱想,怎么能和这个渣男有牵绊呢?

“你也不是有意的。”

性感的薄唇微抿,熟悉好闻的味道窜入鼻腔,光洁的额角全是汗,孟乔攥了攥拳头,往后退了两步。

腰肢一紧,雪嫩的脸蛋撞上了那紧实健硕的胸膛,柔软的身子全部纳入他的怀中,欧阳荣后退两步,松开了手。

没想到他看起来健壮,那腰竟然那么细,大热天的她穿那么多干嘛?

身后就是鱼塘,孟乔回头一看,惊出一身冷汗。

要真是掉下去就糟了,他肯定能看出破绽来,可是却又抵触他的触碰。

“真是巧了,欧阳,好久不见!”

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孟乔一愣,转头看去,魏凌正迈着大步朝着这边走过来。

男子长睫低敛,面色顿时严肃起来!

这三年来他很少上朝,两人私下碰面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自从小乔失踪那一晚,他就再也不想见到他们兄妹二人。

“确实很巧。”

良久,欧阳荣咬牙切齿的吐出四个字。

孟乔刷的打开折扇,左看看右看看,那两人全是剑拔弩张。

“原来这位兄台和我的朋友认识。”

魏凌说的及其得意,欧阳荣自然听的出来。

“嗯,共患难过。”

璀璨的星眸一瞥,孟乔手上的动作一滞,重逢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老奸巨猾的眼神。

魏凌咬咬牙,显得不太高兴。

为什么他看上的女人和贤才他都会前来捣乱,真是克星!

不,这欧阳荣一定是起了贼心,想要造反!

“我过来的时候听说接连有女子在新婚当夜被旁人玷污,这可恶的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看见不远处陪着丈夫一起垂钓的妇人,魏凌突然想起了这事。

“确有此事,我前两天还救下一个。”

孟乔慢摇折扇,轻微的香风抚动着脸颊边上的碎发,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绝代风华!

“孟兄弟,那歹人长什么样?”

听见欧阳荣这样称呼,魏凌也随着这样叫,刚一出口,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孟兄弟,多么熟悉的称呼,那娇滴滴的人儿迅速浮现在脑海中,娇颤颤的叫着魏大哥。

魏凌喉结滚动,心里乱极了。

三年了,他动用所有高手居然都没有找到,甚至连一点音讯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说来惭愧,并不知道那歹人长什么样。前两天晚上有一个姑娘被玷污后想不开,就想来我这鱼塘寻短见,这才被我看见。”

“天子脚下竟如此不太平,这采花贼胆子够大。”

欧阳荣剑眉一挑,瞄向了魏凌。

魏凌脸色铁青,难看极了!

当着别人的面这么羞辱他,竟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这样继续下去,不知道要活活拆散多少对有情人了。”

提到新婚夜,孟乔思绪渐远,勾魂的眸光渐渐暗淡下来。

欧阳荣扭头一看,身旁的小兄弟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只要一提到情她就格外敏感。

“这事我管定了,欧阳,你不会袖手旁观吧?”

魏凌示威一样的看过来,欧阳荣突然冷笑一声。

“不会。”

“对了,你今天也是过来钓鱼的么?”

魏凌话落,欧阳荣摇摇头,俊美绝伦的面容浮现出浓浓的失落。

“听说最近这里人很多,我是来寻人的。”

顺着欧阳荣的眸光看去,孟开和薛谦正带着人拿着画像逢人就问。

孟乔抿抿唇,心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准备垂钓。

“原来你姓孟,我的一个朋友也姓孟。”

魏凌不拘小节的坐在地上,紧紧挨着她。

孟乔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紧张,一出汗飘出香味就完蛋了。

“真巧,在下孟灵仙,幸会。”

孟乔紧抿唇角,长睫低敛,扑通扑通跳的极快。

“幸会,兄弟,你今天怎么不用直钩钓鱼了?”

“想钓的大鱼已经上钩了。”

孟乔沉着嗓子,潋滟眸子紧盯着水面。

魏凌一笑,突然想起她之前说的故事,她这是要效法那老者呀!

这人虽貌美,却不知道本事如何。

“不如这样,咱们假装娶亲来引起那采花贼的注意,到时候一举将他歼灭。”

欧阳荣唇角一勾,延展出一抹绝美魅惑的笑意。

孟乔心里咯噔一下,这话好熟悉!

三年前为了抓坏人,他们就是这样怂恿她的,她信以为真穿上女装,他们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知道她是女人了。

孟乔轻咬唇瓣,握住鱼竿的手一抖。

“这个主意不错。”

魏凌眉头一蹙,扭头看向了坐在身旁的白衣俊公子。

“孟兄弟,这事事关一众女子名节和婚事,现在不敢让旁人知道,不如你也来帮我们吧。”

帽子扣的太大了!

“当然乐意帮忙。”

孟乔应了一声,扮女人这事儿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这事她也好奇,到底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缺德?

孟乔话音刚落,魏凌伸手将人拉起来。

不知为何,看见魏凌紧紧抓住她的衣袖,心中竟涌出一股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