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翻身上马,武宁只觉得眼前一阵缭乱,那马儿已经奔起来,虽是在小巷子之中,马儿却对道路极熟悉,穿梭了几条小路后,奔得越发通达起来。

武宁回头望去,见已经离那热闹之处越来越远,人烟渐渐稀少,她心中害怕,回头对四阿哥叫道:“停下!让我下来!”。

话音刚出,便被道旁呼啸的风灌进了嘴中,武宁只觉得那风刮在脸上如刀子一般,她本能地向后瑟缩了一下,待得感觉到身后是八阿哥的胸膛,只能又往前动了动身子。

八阿哥虽是一身酒气,但鞍骑之术却是极好的,稳稳地把住缰绳,不一会儿,武宁已经看见了远处的城门,她大惊之色下叫道:“快停下!再不停下便出城了!”,八阿哥轻笑一声,并不答话,骤拨马头,向城门边一条隐秘小道疾驰而去,夜色中那城门下灯火虽是明亮,却无人注意这一骑卷尘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八阿哥终于勒住了缰绳,他纵身跳下马,武宁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低头欲呕。那马儿摇了摇头,喷了个响鼻,在原地小小踏了几步,武宁慌忙抱紧了马脖子。八阿哥勒住缰绳,伸手欲扶,武宁看了一眼他伸出的手,自己爬下了马。刚站在地上,便觉得天旋地转,两条腿直发软,简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打量了一眼周围的风景,只见不远处是一片湖泊,湖上烟波浩渺,隐约能见座桥,湖的另一边是山,自己脚下站着的正是一大片草地,周围影影憧憧,看着有几分恐怖,一片黑暗中隐约可见远处莹莹几点亮光,似乎是坟地的鬼火,武宁一下子恐惧起来,赶紧快步走到八阿哥身边,转头问道:“八爷,这是哪里?”。

八阿哥低头生了堆柴火,火光熊熊燃烧着他的脸,他并不答话,只是不断地捡着枯枝向那火堆里扔。半晌才抬起头,淡淡道:“老地方。”,又转头看了一眼武宁,道:“你居然连这里都记不得了?”。

武宁心道:那是从前的武氏!她才知道!我知道什么呀?

她面上只能勉强笑了笑,待得那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才勉强站直了身子,道:“八爷,我要回去了。”,说着转身向那马儿走了几步。

八阿哥在背后悠然道:“你会骑马么?那时候我教了你足足三年,你还是害怕。”。武宁闻言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八阿哥,见八阿哥坐在火堆边,面上带了些讥诮之色盯着她。

武宁想了想,道:“不能骑马,我就一步步走回去。”,八阿哥转头望着火堆,摇了摇头,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倔,死性不改。这里你走得出去么?纵然走得出去,又认得路么?”。

武宁抬眼望了往四周黑暗恐怖的情形,心里那股胆气已经虚了下去,放眼见远处那鬼火一般的亮光居然飘动了起来,不由得毛骨悚然,低声问道:“那是什么?”,说着抬手指过去。

八阿哥顺着看了一眼,煞有其事道:“是野兽吧!”,话刚说完,武宁立刻兔子一般蹿到了八阿哥身边.八阿哥回头看了她一眼,收起脸上先前玩笑讥讽的神情,忽然突兀问道:“他对你好么?”。

武宁抬眼望着八阿哥,慢慢道:“八爷没喝醉?”。

八阿哥凝视着武宁,半晌转开眼,冷冷一笑道:“自然是醉了,否则向来谨慎周全的八阿哥,怎么会做出这等深夜纵马的小儿女荒唐之事!”,他说到最后,语音越发苦涩。

两人静坐无言,武宁垂下眼,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想了想,倒是重新捡起话头,道:“四爷脾气一直很好,对我们也很好。”。

八阿哥神情淡淡,语音里带了几分嘲弄道:“皇阿玛早年曾经多次在朝中大臣面前斥责他‘喜怒不定’,如今照你这么说,倒是皇阿玛冤枉了他。”。

武宁听他一口一个“他”,并不喊“四哥”,小心翼翼试探着道:“八爷,其实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八阿哥慢慢放下手中枯枝,转脸一字一顿淡笑着道:“记不得了么?我这就让你记得!”,话音刚出口,武宁觉得下巴骤然一痛,却是被八阿哥狠狠捏住了。

眼前八阿哥的脸骤然放大,武宁刚反应过来,八阿哥已经覆□,攻城略地,带着急切和愤怒的气息,狠狠咬住了武宁的唇。

武宁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八阿哥,八阿哥一吻尽了,手臂依然狠狠禁锢住她,武宁竟然一时推不开,她带着惊恐叫道:“你放开我!放开我!”,忽然想到自己自从穿越过来以后,成天遇到的这都叫什么事儿!也不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否就在永远担着“武氏”的身份,再也回不到那个时空的亲人朋友们身边!想到这里,悲楚涌上心头,借着机会倒是假戏真做,大哭了起来。

八阿哥听她哭得伤心,酒劲倒去了几分,他心里心疼武宁,慢慢松开了手,半晌道:“铃铛儿!”,又抬手轻轻触了触武宁鬓发,软语道:“是我不好,铃铛儿,你别哭了。”,见武宁哭得满脸眼泪,越发心软,拿过武宁的那方丝帕,帮着她擦了擦,又顺手放在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