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四月庄稼地里忙4

生银就在这里暗暗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边被众人围绕着的霍锦云离开,丝毫没有注意到小福宝的样子,不免撇嘴,冷笑了一声。

真有意思呢。

福宝竟然和这个萧定坤处得好,那注定要错过霍锦云了。

错过霍锦云,她将错过在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贵人。

至于这萧定坤,也不过是逞一时之能,早晚是没出息的主儿。

当下她也不吭声,看着萧定坤和福宝顾胜天说了一会儿话后,又拿出来奶糖给他们两个吃,福宝在那里吧唧吧唧吃得香甜,顾胜天也一脸感激的样子,她更觉得嘲讽可笑。

福宝啊福宝,亏她还曾经觉得福宝这个人有些小精明,现在看来不过是个贪吃鬼。

为了几块奶糖,就这么改变了自己人生的轨迹?

生银看着福宝跟着顾胜天告别了萧定坤,蹦蹦跳跳的,两只小辫子甩啊甩地离开了。

她撇嘴,鄙薄地笑了下,就要背着竹筐离开。

谁知道她刚要离开,就见眼前人影一闪,心里猛地一惊,再抬头看的时候,萧定坤就站在她面前了。

萧定坤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面对福宝和顾胜天时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阴鸷之气,只让人看一眼,就感到彻骨的寒凉,阴森森的,让这春意盎然的槐树林仿佛瞬间笼罩上一层薄冰。

生银吓坏了,她两辈子加起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他怎么用那种暴戾到仿佛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萧定坤开口,让人听着后背发寒。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生银怕了,从重生之后第一次怕了,她总觉得萧定坤问起这话,不是在问她叫什么名字,他是在问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并不是一个对山村小姑娘层面的交流,而是……他好像看透了自己。

看着生银吞吞吐吐的样子,萧定坤突然冷笑一声,他迈开修长挺拔的长腿,走到了生银面前,陡然间伸出手来。

他扼住了生银的脖子。

他仿佛在捉着一只小鸡仔,荒芜冷漠的眼中没有任何一丝对生命的怜悯。

“说。”薄唇轻轻掀起,他的声音毫无波澜。

“我,我叫生银,我爹是聂老三,我今年五岁了……”生银被扼住脖子后,呼吸艰难起来,她被迫昂起头来争取喉咙能够呼吸,细弱惊恐地这么道。

“呵。”萧定坤冷笑连连:“不要试图在我面前耍什么手段,你的那些手段还很生嫩,不够看,知道吗?”

“我真得叫生银,真得!”感觉到脖子里那种致命可怕的力道在收紧,生银慌了,赶紧叫道:“我叫生银……”

然而她拼尽全力的叫声,却因为萧定坤大手扼住咽喉的力道而格外细弱,根本不曾传出这槐树林去。

萧定坤并不想听这个人罗嗦了,这个人不是一个孩子,也对福宝心存强烈的恶意。

“我想听真话,不说是吗?”他收紧了手下的力道,看着这个小姑娘徒劳无力地蹬腿,看着她脸上涨得通红。

生银知道这个人在逼自己,但是她不想说,她不能说真话。

她眸中泛起绝望,她徒劳地瞪着萧定坤上方的那串玉白槐花,看着那槐花晃悠啊晃悠,眼泪落下来。

重活一辈子,怎么就这么艰难?

不是早就想好了,把福宝赶走,这辈子聂家的一切都属于自己?可是为什么走来步步艰难。

萧定坤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出现了?这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不该有这么一个人!

而就在这绝望的一刻,她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那块白石头。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虚弱地挣扎着,去扯动胸前衣服里藏着的那根红线。

红线轻荡,白玉石就这么从衣襟里跳出来。

萧定坤盯着这个生银,他当然并不是真得想要这个人的性命,他只是想逼这个人说出真话,可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倔强。到底是什么人,这显然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萧定坤感觉到了什么异样,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视线内有着强烈的存在感。

他胸口微震,目光下移,便见到了挂在生银脖子里的那块白玉石。

当看到那块白玉石的时候,他下意识皱了皱眉头。

总觉得这块白玉石很熟悉。

只是他想不起来,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这块石头。

这么想着的时候,手底下的生银仿佛在窒息这种看到一丝希望,拼命地踢腾着腿挣扎。

萧定坤手下一松,生银便陡然坠落在地上。

狠狠地摔在地上,生银狼狈地捂住自己的咽喉,贪婪地吸吮着劫后余生的空气。

萧定坤冷眸中泛着不易察觉的恍惚,他拧眉,逼问:“这个白玉石,你从哪里得来。”

生银眼泪落下来,恐惧地望着萧定坤,浑身瑟瑟发抖,她攥紧了那块白玉石:“我的,这是我的,这是我生来就有的。”

萧定坤静默地望着那白玉石片刻,神情时而阴鸷,时而冷漠,时而恍惚,纠结了许久后,他才说:“滚,滚远点。”

之后,他补充说:“今天的事,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生银上下牙齿磕个不停,打着哆嗦说:“我,我不会说,不会说的……”

说完这个,惊惶恐惧的眼睛警惕防备地看着萧定坤,脚底下落荒而逃。

……

柴油机水泵很快就在霍锦云和萧定坤的鼓捣下正式投入使用了,平溪生产大队的社员瞧着河水从河里顺着软管子往外趟,流淌到了沟渠里,又顺着沟渠来到了各处的田地里,一个个都惊叹不已。

太省力气了,太省力气了。

有了这变戏法一样的柴油机水泵,以后这浇水灌溉都不是什么难事了,不用受苦不用受累,就看着水往田地里流,一时社员们都来瞧稀罕,甚至还有隔壁生产大队的也过来看热闹,看平溪生产大队这个变戏法一样的柴油机水泵。

隔壁台头生产大队的看着这大家伙,眼馋了,商量着说:“你们浇水浇好了后,能借给我们用用不?”

陈有福倒不是什么小气的人:“现在得规划下这台柴油机水泵一天能浇多少亩地,如果我们这里能顺利浇完了,借给你们当然没问题。”

那话里意思很明显,柴油机水泵得紧着我们自己用,我们自己用完了,你们还需要,借给你们。

台头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看了看这水流,再估算了下柴油机水泵一天能灌溉多少亩地,最后不吭声了。

眼下正是庄稼最关键的时候,不能耽搁,耽搁了秋天可能就少收粮食,他们还是赶紧自己挑水来浇地吧。

陈有福心里高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老伙计,我也没办法,我们公社这么多地也得浇水啊,其实这个东西给你们了,你们也玩不转。”

台头大队长不痛快了:“那你们怎么能玩得转吗?”

陈有福嘿嘿一笑,得意地指了指远处正在柴油机前弯腰检查的霍锦云,还有不远处正在拉着软管子的萧定坤:“我们这里有一位能耐人,就那个知青,还有之前那个特能打架的小伙子,人家都会伺弄这柴油机水泵,别看人家年纪轻,真有能耐,一般人都干不了的活他能干。”

台头大队长想起来,就是把自己生产大队力气最大也最强壮的陈大勇打趴下的那位。

看着那少年刚硬冷峻的侧影,他突然牙疼。

算了算了,这柴油机水泵的福气他们公社享受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