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灌木丛中经常长有荆棘,它带刺,因为我站起来比较用力,它一下子把我的裤子划了条口子,现在的东西质量差,我一看,竟然裂开了,不能穿了。我只能苦笑,脱去了它,把它扔在一边。”

“那你穿什么了?”

“能穿什么?只能这样了。”

“外边有长裤吗?”

“穿的是裙子。你怎么关心这个?”

“我能不关心吗?你就这样回了家?不怕人家看见?”

“别急嘛,听我说。我把裤子扔掉的时候,倒有种扔掉束缚的感觉。人有时放纵一下,那种感觉挺不错的。”

“你是怎么想我的呢?”春水更想知道细节。

“就这么想呗。”

“怎么想嘛?快说。”

“此去略去一万字。”她哈哈笑了,然后自己觉得这么响的笑声一定会吵醒孩子,惊了小姨的,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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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了一会,说等等。一直躲在被窝里说话,时间久了,憋得慌。她要另找个地方。

夜里很凉爽,她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步出屋子。小姨家独门独户,周围种满了树木。十一点钟的样子,在城里,正是夜生活的开始,在乡下,早已一片宁静。天上有半轮月亮,散发出朦胧的光。嫂子整个人也朦胧了起来。

离房子十米远的地方,有一处青石板凳,白天,两个孩子最喜欢坐在上面玩耍了。身着睡衣的她一坐下去,竟有股凉意。春水那头静等着,甚至通过手机,能够听到山里偶尔的虫鸣。他闭着眼睛,想像着嫂子在安静的夜里披着月光轻手轻脚地行走在小路上,那副场景一定很美。她一定穿得很单薄吧,会不会有蚊子咬呢。乡下的蚊子很大很毒,一咬就是一个疤痕。它们平时哪里能遇上这么细嫩的肌肤,这会逮着机会了,肯定很疯狂。春水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了,为了一时的欲望,竟让她花这么大的代价。

这种等待也是幸福的。距离产生美,虽是分隔两地,身心的体验自有另一种滋味。

她坐了下来。终于可以较大声说话了。

“真够折腾的。”她说。

“呵呵。”春水傻笑了一下。

“你睡在床上,我睡在石板上,情何以堪呀?”她俏皮地说。

“我倒想睡石板呢,多凉快。”

“石板硬,床软。”

“那你睡我身上吧,我身上软。”

自从嫂子去乡下后,春水经常会想起她,有时连续几个小时。他对嫂子的思念,没有随着时间而减淡,认识了这么些年,总好像才认识不久似的。有人说,好女人是一所学校,他就有这种感觉,总有学不完的东西。在对话里偷偷摸摸的细声低语地说着情话粗话甚至脏话,释放着各自的思念、还有压力。虽然是第一次,他们知道掌握节奏语速口吻声调,明白如何去刺激引导,知道如何与对方说话,这非常重要。所有的动作感觉,都是通过声音来指挥的。

春水觉得嫂子就在身边,紧贴在他的身侧,耳边是她的呢喃,手上可以触摸到她的肌肤,身上可以感到她的温暖。

正因为完全的坦诚,才能真正的合二为一。

春水怕她着凉,让她早些回去。山里的露水湿气大,很容易感冒的。

她说春水太坏了,破坏了她的惯有的节奏,如在往日,这会梦都做了好几个了。她回想起刚才的疯狂,有些羞了。

春水不知说什么好。说感谢太俗,此地无声胜有声吧。他连声催促她快点回去。

挂了电话,春水却毫无睡意。刚才的举动,他似乎找到了生活的另一种意义,但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

他开始思考感情、婚姻、工作、权力等一系列的人生问题。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思考的结果就是眼皮越来越重。他睡着了。

第二天,他接到水仙的电话,说快过来看看,翠芝要做道士去,怎么说也不听。

这可把春水吓得不轻,她怎么能去做道士呢?年纪轻轻的,有什么看不开的?这事他得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