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中上下都因为刑部尚书换人,或震惊诧异,或兔死狐悲的时候,齐济良和徐延彻这两个勋臣贵戚子弟突然从京城消失,自然不会引起什么太大的关注来。更多的人关注的是焦芳从吏部左侍郎转任刑部尚书之后,这个空缺的位子该由谁来填补。

而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皇帝出宫去看区区一个指挥使纳妾的事虽也有不少御史风闻上奏痛心疾首,但朱厚照可不是弘治皇帝,一概统统留中不发,这一天又故态复萌一身常服和徐勋出了一趟宫前往灵济胡同西厂,等回宫之后,他却不去承乾宫,而是径直拉着人来到了西苑太液池边,看着那边正在紧锣密鼓建造的宫殿出神。

好一会儿,他才侧头瞪着徐勋道:“你好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敢瞒着联这么久!”

“也就是因为皇上是皇上,臣才敢瞒这么久。”

这话虽然拗口,可朱厚照见徐勋不慌不忙,哪里不知道这话其中的意思、 也就因为皇帝是他,所以徐勋才那么胆大妄为。于是,他轻哼了一声,心里立刻舒服了不少,但还是斜着眼睛训斥道:“巧言令色!看在你一心军务的份上,饶了你这回。以后要是再敢这样自作主张,看联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下不为例!”

“对了,这么大的事情让齐济良和徐延彻两个去办,牢靠不牢靠?”

“皇上,不过是让他们去做个预备。定国公和仁和大长公主两家在宣府大同的产业很不少,再说还有个通晓北边情形的老柴火,要联络上火筛应该不是问题,且等着消息就好。再说,只要这条线打通,皇上最发愁的内库问题也能再缓解一两分。”

“你说得对……唉,登龘基要花钱,修宫殿要花钱,赏赐大臣要花钱,打仗还是要花钱,就连联娶媳妇更要花钱,这一条条户部成天都是哭穷,难道国库没钱,联的内库就是无底洞?”朱厚照说着说着就愤愤不平了起来,随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先头刘瑾还对联说呢,要是联手头吃紧,不如把先头那些派在外头的镇守太监和税监全都调回来,重新派人出去,每个让他们缴纳三五千两银子,如此就能活络了。”

这都忖么馊主意!

徐勋对于这种敛财主意自然极其看不上眼,可明着反对和刘瑾过不去,这还不是时候,因而他眼珠子一转,便笑吟吟地问道:“倘若皇上真的立时三刻等着用钱,内库又接不上,臣就是砸锅卖铁,也能挤出来三五千借给皇上。”

朱厚照被徐勋最后这句话给一下子逗乐了:“你说得倒好听,你就不怕联借了不还?”

“皇上金口玉言,要真是借了不还,臣也只能认了。”徐勋有意苦了个脸,随即便嘿然笑道,“再说了,臣和皇上什么情分,又是守口如瓶的人,皇上就是不还也不会四处嚷嚷去。可要是换成那些心疼钱的小气人,那就说不准了。”

这迂回的一番话说得朱厚照面色一动,立时明白了徐勋的意思。他最烦那些个大臣成天的跟在后头说这个不准那个不许,一想到采取这么一条,又要一大帮人在耳边聒噪,而且指不定还要被人败坏名声,他就立时把刘瑾的那个建议丢到了臭水沟里。

“得了,这事再说!”

搁下此事后,君臣二人站在垂柳下头又说了没两句话,便有内侍报说司礼监掌印太监李荣求见。徐勋本打算告退回避,却吃朱厚照一个眼色拦了,等朱厚照吩咐了去传李荣上来,他就有些纳闷地看向了小皇帝。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这位少年天子在踌躇了片刻之后,竟是干咳一声道:“李伴伴之前对联说过,如今已经筛选了最后一千人,说是有好几个国色天香的,让联亲自去过目过目。刘瑾这几天都在外头顾着那几个子侄辈,谷大用又在西厂忙,张永刚到御马监还在上手,其他人也忙不过来,你陪联去看看?”…。

徐勋差点被朱厚照这么一句话给呛死厂—这宫里头那么多太监,总不成个个都有事忙不过来,况且又是陪着皇帝相看未来皇后妃子的大好事,谁不会抢着上?于是,想着自己和李荣不怎么对行,传扬出去他就成了众矢之的,因而他岁不得抓紧时间表示了自己的为难,谁知道朱厚照立时恼火地把他顶了回来。

“你挑女人的眼光不错,怎么就不肯帮联挑一个?刘瑾他们虽然忠心耿耿,可难道联还能和下头没有的他们商量女人的事?你别忘了,你和母后说的那故事,还得联帮你一块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