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萌在烧纸。

纸钱在夜里燃着最后凄微的光,化为灰烬。

地上立着一个祠牌,木刻的祠牌被火光照亮,上面沐清歌三个字,字字刻骨,触目惊心。

地上青灰成堆,却不是纸钱,而是字,是画,是沐清歌最珍藏的宝贝。

人都死了,她最爱的东西,也给她烧了去。

若是有一天沐清歌忘了那人的模样,她还有画,每一寸丹青,细细描摹……她便去了黄泉,也带着吧。

纸钱烧完了,阮萌拎起一壶酒,倒在牌位前。

水声如雨声,倒似那日的模样,误平生啊,误平生。

阮萌的目光沉沉,她盯着那牌位,将空了的酒坛扔下,再提起一壶。

“沐清歌。”

“生前的酒都为一人饮,却只有你自己知道。”

“今日,我陪你醉一场。”

“咱们,不醉不归。”

……

七月长安雨,来的不冒失,也是大的紧。

感业寺新来了一群小尼姑。

剃发。

光秃秃的脑袋真的看腻了,不过其中有一个姑娘,长的真是不错。

沐清歌坐在寺庙的墙上,雨淋了她一身,她也不在乎,就盯着那个姑娘瞧。

看人,要看眼睛,那个新来的小尼姑有一双天下最美最剔透的眸子

下雨了,噼里啪啦,小尼姑躲回屋里了。

沐清歌叹口气,腿晃啊晃,又觉得无聊了。

长安城还有什么好玩的?算了,饿了,先去偷个包子,张记家的包子味道还是不错……

百无聊赖中,突然听见清伶伶的声音。

低头,她就撞进了那最美的眼里,眸中如含着一泓清水,雨丝落下,似打在她眼底,泛起圈圈涟漪。

“你不怕冷么?”

……冷?

什么是冷。

不过见小尼姑打着伞俏生生地站着,沐清歌想了想,从墙上跳下来,没见如何动作,下一步就钻到了她伞底下。

差点把她挤出伞下。

小尼姑却没被吓一跳,反而捂着嘴笑了。

她生的真是漂亮,尤其是她一笑,那唇边的朱砂痣愈发的明显,整个人是艳,却不妖。

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是沐清歌从来没有见过的美丽。

沐清歌摸了摸鼻子,突然觉得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不太好,默默地撤了半步,把伞让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