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雷声阵阵。

白色的闪电骤然划破夜空,忽明忽暗,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黑色的夜幕撕开一道缺口。

白光闪过,照亮了马背上一个娇小的身影,细密的雨丝贴着风无邪的脸颊无声滑落,身上的衣衫早已经湿透,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纤细的手指已经被缰绳勒出一条血痕,丝丝鲜血从掌下不停的溢出,可还没有等流出来,早已经被雨水冲刷的没有痕迹。

从紫云城到云阳城,三百里地,风无邪快马加鞭,日夜不停歇的往京城奔去。

一路奔驰,碗口大的马蹄踏在泥泞的路上溅出长串黄色泥浆,如利箭破开的波浪滚滚而去。

连续的奔波让风无邪极度疲累,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清冷的眸子却显出隐隐的焦急和杀意。

杜淳跟在她的身后,有心想要劝她几句,可是话到嘴边也只能无声的咽下。

从接到信后,风无邪就一声不吭,脸上看着没有任何表情,但杜淳却知道她是真的怒了。

无声的沉默比愤怒的嘶吼,更加的惹人心惊。

所以纵然是担心风无邪,杜淳却也只能默默的陪伴,因为他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每离京城近一点,风清云的生命就安全一点。

雨声沉闷,压抑的人喘不上气来。

先前带出来的干粮和水早已经用完,可是风无邪却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杜淳仰起头,灌了几口雨水,干涸的嗓子立马被一股清凉的雨水滋润,可纵然是如此,他的声音依旧添了一丝沙哑。

“无邪,我们跑了两天两夜,滴米未进,就算是你不歇歇,也该让马歇一下,前面有客栈,我们停留半个时辰,好不好?”

风无邪的马早就已经体力不支,就算是鞭子狠狠的抽在身上,也跑不出以往的速度。

白色的泡沫从马嘴里不停的滴下来,它气喘如牛,腿肚子也开始打颤,如果不是风无邪用药草吊着马儿的命,早就倒下了。

风无邪垂下眼眸,清亮的眸子闪现一丝不忍,隔着重重高山,似乎能看到巍峨的城门,那里有个人正在等着她。

云阳城,近在眼前。

两天两夜的奔波,人可以不吃,但马真的受不了。

“好,半个时辰。”终于风无邪松了口,歇息半个时辰,等马儿喂饱了,再快马加鞭,把这半个时辰抢回来。

打定主意后,风无邪和杜淳终于在前面的一家客栈停了下来。

他们进的是一家比较大的客栈,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也好急时应变。

因为雨夜,早早的就将门关了。

连续两天精神力高密度的集中,猛然的停下来,风无邪的神经还有一点不适应。

她看了一眼这个镇子,四周一片寂静,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从紧闭的门窗缝隙里透出些许昏黄的烛光。

只有一辆马车与他们擦肩而过,看起来像是商人的车队。

杜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下马上前敲门,用力敲了半天,里面才有了一丝动静。

门板挪开,露出了店小二惺忪的睡眼,他歪着脑袋看了杜淳和风无邪两眼,这才懒懒的问道:“住店啊?”

杜淳将手上的一个银锭子递过去:“热酒一壶,四碟小菜,再备些干粮,要快。”

银锭子在雨夜里泛着银色的光,店小二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溜圆,眸中露出欣喜之色,忙把门板挪开。

“哎,哎,爷里面请。”

有钱就是好办事,杜淳毫不吝啬的将银子扔到店小二的怀里,指着外面跑的快要断气的马道:“给小爷把马喂足。”

店小二忙应声答了:“爷,您放心。”

杜淳点点头,这才抻了抻懒腰,这一路颠簸,屁股都快要磨破皮了,他一介男子都这样,更何况风无邪了。

风无邪将缰绳递给了店小二,看了眼店小二的身影,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转瞬即逝,急步往店内走去。

店里没有什么人,大概早已经歇下了。

不多时,热气腾腾的饭菜便端了上来,风无邪似乎饿狠了,端起碗便要大口的吃。

却被杜淳拦了一下。

这一路行的太过顺利,竟然连伏兵都没遇到一个,对方想要他们的命,怎么可能不派杀手?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话总是没错的,就在杜淳要掏出银针试毒的时候,风无邪却冲他摇了摇头。

杜淳知道风无邪的医术比他精湛,即然她说没事,那一定是没有事,当下便将银针收起,也吃了起来。

几杯热酒下肚,浸湿的衣衫紧贴着肌肤,生出几分暖意。

风无邪取出纱布将伤口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看到杜淳修长的手指也有了血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