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风看着叶一鸣。

他实在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夺了昆仑镜,还能在神医谷挣扎着活到今天。

这样一个吊儿郎当,总想着投机取巧的人。就算是说着已经努力了,拼命踏实地在修行,到最后,只能说天赋不好——之类,拿着这样的借口,还以为能够安慰他这个莲教左护法,让他少打他一些。

可偏偏是这样的人,不仅在三生秘境之中存活下来,还安安然混入了莲教,一直在自己的面前晃悠着。

就算是他凭借自己是毕罗女的后裔,可以得到神医谷的教导,可以得到赤岩的暗中保护,甚至能躲过当今教主星尘的魔爪,但是——除开了这个身份,他又剩下了什么?

一旦放到实战之中,他真的可以存活下来吗?

而星尘更是异想天开地要拿着他来报复东方熙。

月清风想,星尘的脑子里有很多仇恨,只是这仇恨有时候也会蒙蔽了她的双眼。

叶一鸣这样的人,他要怎么能够去对付得了东方熙,又怎么能够成为一枚听话好用的棋子?

若是他有朝一日,求来了那些人网开一面,让他咬紧牙关到月山教,咬紧牙关爬上一万八千阶洗髓阶,幸而还活下来,那还有些胜算。

但是,这样离奇古怪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发生呢?月清风想,就算是发生了,按照叶一鸣这样的性子,他能咬得住上爬上洗髓阶的台阶了。他就是一个凡夫俗子,他成为不了也做不到——对于一个除了那层身份以外到处可见的凡夫俗子,他月清风没有义

务要去照顾他、看着他、保护他。

“你考虑清楚了?”

月清风问道。

然而他心里问的却是“你想送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叶一鸣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笑道。

“不过,不跟着苏樱,我就回神医谷,莲教这我也不呆了。”

“好……这是你自己决定的。”

月清风看着他,那眼神里似乎在说“他日出了什么事情,也别拖大家的后腿”。

“对对对,你也没听错,就是我决定的。”

叶一鸣摆了摆手,讲完话也不打算多留,看清楚了月清风眼里的警告,耸了耸肩,还摆了个西式的绅士告辞的动作,把手放在胸口道:“所以,就这样说好了,我就先退了,你们继续。”

话音一落地,叶一鸣便小跑着出了门,朝着桂玉门的方向而去。

突然有个小喽喽闯入,又突然小喽喽自顾自的跑开,场面上一时沉默得冷场。

燕长生和寒玄冥很识时务地没有继续追问,这个莲教山脚边上医馆里的小帮工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么大的权限,可以随意出入月清风的住所。

而一直观察着的花相宜开口,看了看这两个故作深沉的人,忍不住扬起嘴角,哂然一笑,打破了这个略显尴尬的沉默:

“那就这样吧……为了确保每一组都有能力找到圣姑,苏门主和我,再带个拖油瓶明伊夜一组,燕门主和寒门主一组,至于月护法,就随着月护法的性子安排吧……”

说完他也抱了抱拳,示意准备离开,心想着新铸成一套小巧迷你的餐具得赶紧拿出来讨好小丸子。

还有上一次讲到一半的幻阵没有讲完,可别让她等久无聊了,又跑回去找叶一鸣去了。

于是月清风看了看这大堂的人,纵然燕长生和寒玄冥直勾勾看着他,想问的话跟小山一样多,也只能用眼神示意后面再说。只见月清风叹了口气,认同了这样的安排:

“就这样吧,分头行事。”

苏樱那一双穿着白底红花鞋的脚,似乎是在避开什么。沿途的弟子停下来向她问好,她也冷着一张脸,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急匆匆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两扇木门一闭,终于松了一口气,露出被不自在刻意隐藏的面具下,复杂的神情。

她咬了咬下唇,第一次遇到这样迟疑和纠结的自己,她不知如何是好,但又无可奈何。她烦闷地又打开了被自己关上的木门,对外喊道:

“来人,把酒拿出来——”

与此同时——

离开月清风住处的叶一鸣,早就没了心思去理会那帮子门主接下来的议论,而是追着苏樱的脚步来到桂玉门。

当他赶到桂玉门的时候,却看见桂玉门的弟子不在训练场,而是一瓶一瓶酒往苏樱的房间里送。

弟子们小心翼翼,虽然不知道自家门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以往的习惯来看绝对不是好事情,更有可能会殃及池鱼。于是弟子们在门口放下酒瓶就走,不敢多留。

纵然美人在眼前,不敢抬头多看一眼。甚至于第一个弟子放下酒瓶之后,不敢再上前,换了另一个弟子上前放酒瓶子。

于是桂玉门之内,出现这样一个场景。

酒没有断,放酒的人一个换了一个。

“门主连珍藏的酒都拿出来了吗?”

“看来这一次,门主自己又遇上千年难见的烦心事了。”

“就算之前从三生秘境中回来,也不曾这般啊……”

“哎哟哎哟,还是别过去了,免得发起酒疯来,倒是我们遭殃了。”

“哎,有那么夸张吗?”

“我又没有进去我怎么知道?知道的人都死了……”

几个围观的人窃窃私语,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吓得拿着酒瓶的小少年丝毫不敢往前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