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魔者之主在主山峰那里开了一个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简单的食寮。

但是一桌子的糕点、菜肴和点心之中,还放了一些灵丹妙药。

按照叶一鸣所说的放出了消息,紧接着修魔者之地里,叫做赵魁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过来,无一不是狐疑着看拿了一个糕点就走,还琢磨着忽然这样搞一个活动是什么意思。

星河说道:“这赵魁我在黄泉湾的时候见过,那时候初见觉得不凡,有些能耐,还需多小心。”于是便让闵殊胜控制一只金甲虫在看守场子,叶一鸣远远地被隔离,跟闵殊胜在同个房间里。拿了点心的赵魁们,都要转过身,面对远处的一扇窗子,叶一鸣便在窗子的地方看上一眼,点个头或者摇个头

,他们再采取下一个行动。

修魔者之主也是觉得好奇,让一个分身附在金甲虫身上,跟星河看守这那一台子的点心,打算等赵魁过来的时候,一举捕捉。按照叶一鸣所说,赵魁是个吃货。众人问他吃货是什么意思,便听叶一鸣说道,吃货就是江湖里很多人喜欢权利、名望还有金钱美女,但是这个吃货呢超级喜欢吃东西,用些好吃的点心就可以任意驱使他

做事。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人?

玉砚,不,抛弃了大剑门的身份,而恢复修魔者身份的血界师申屠琰在边上的走廊观望着,他心里笃定了叶一鸣是“妖言惑众”,都是为了活命使出的权益之计,实际上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吃货”这样的人。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企图夺去他在主人左膀右臂位置的人露出洋相,看着他的谎言不攻自破,看着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只能够痛苦着被愤怒的主人处以极刑。

一整天,来了十几个赵魁。

只不过,这一群人里面,没有一个是他们的目标的赵魁。

“反正连赵魁进入这个地方这件事情,都是捏造的吧。”

申屠琰的桃花眼眯起来,冷光从那双眼睛中闪过,在看见叶一鸣对着所有到来的赵魁都摇头了之后,他啪地打开了自己的扇子,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去向自家的主人汇报去了。

一天一夜,台子上的灵丹妙药还是点心,被所有来的“赵魁”带走了,叶一鸣在被隔离的小房间里全天候摇头,摇得感觉脖子要掉下来了一般,酸痛不已。

可惜,那个他也期待着的赵魁完全人间蒸发一般,不仅修魔者没有得到他闯入此地的消息,甚至在刚刚来的这群人里面,没有一个看起来感觉相似的。

他的计划里,如果赵魁不被黑影察觉,那么应该不会被小金甲虫察觉。虽然星河和其他的修魔者能够察觉到赵魁的存在,但是却因为赵魁属性奇特的原因,没有办法认出赵魁来。

那么,等到赵魁真的到来的时候,他一定会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吞下小金甲虫里面的分身。他的到来将掀起一场异常的混乱,而在混乱之中他便有更大的几率可以趁机脱身。再加上他们一直以为孙智修是自己的软肋,可以作为要挟他的人质,也许他们还会以为有了孙智修或者赵魁,他叶一鸣会回来救他们而跑不远。但这正是叶一鸣想要的效果,当他们把注意力放在这个地方

的时候,便会削弱对修魔者之主的防备。

那个由于需要新容器而进入长生珠的修魔者之主,现在正是最脆弱的时刻,这个时机如果不好好把握,一旦错过了便是永远错过了。现在走到这一步,让他叶一鸣取而代之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既然主角已经跟命中注定一样来到修魔者之地,这个节骨眼,叶一鸣不由得担心万一伤了修魔者之主,影响到二者合一的成功率,反而会

引发自己的异常。

也许现在是曲线救国的时候?那个被自己丢到天边的“洗白”计划,还能在这时候捡起来再派上一点用场?

然而赵魁没有在他所预想的时间到来,或许说,“点心”这个主意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他叶一鸣病急乱投医,所以已经失去了判断力?

这让叶一鸣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来。

仔细想想又确实是可笑,他凭什么笃定赵魁就进入了修魔者之地。也许在中央巨树那会儿,赵魁不小心迷路了,最后回到了央天,根本就没有来到这里呢?

就算是赵魁到了这里,也许他一开始根本不在意什么“点心”,一切都是扮演出来的呢?

又或者说,就算是他在这里也就算是他真的来到现场,也许,赵魁也改变不了什么,甚至更有可能,他不仅没有如同自己想象般行动,反而是当即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毕竟赵魁一开始就是个修魔者啊!

叶一鸣心里头很慌。

对别人来说,这也许是把赵魁找出来引诱到这里的作战;但是对于叶一鸣来说,这更是一场他自己的心理战。修魔者之地虽然被隔绝,也有日出日落这种自然规律。阳光从头顶的天空一点点淡去的时候,这种惊慌已经变成了紧张,他手心里都是汗水,看着暗下去的天色还有一边不耐的修魔者,连修魔者之主,也

由申屠琰端着长生珠过来这里看热闹,似乎在等他一无所获的那一刻。

如果今天没有见到赵魁,那么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

他挣扎到现在,到最后马前失蹄,就这么随便地把自己忽悠进去了?

真可笑啊……

他以为自己多聪明,结果证明他也不过就是个渣滓。

一种无能无力的感觉从心底里涌起来,无时不刻都在折磨着他。

“这个不是……”

“不是他……”

“这个也不是……”

“不是……”

又一个人走到了远处小台子拿了一个灵丹和一个糕点,然后转过身来远远对着叶一鸣。灯笼从两侧被点亮,方便在房间里的叶一鸣能够在夜色里看得更仔细一些,他们还让闵殊胜带着叶一鸣出来,坐在边上的台阶上——按照申屠琰的说法,靠得近看得清这下子就不能使用“看错了”或者“看漏

了”这种借口糊弄过去了。

叶一鸣嘴唇很干。

不是因为缺乏水分,而是因为一整天处在高度的紧张和自我怀疑之中。眼看着眼前这个“赵魁”有可能是今日之内最后一个到来的人,但是这个人穿着腾云暗纹烙外衣,一双登云靴,身高跟真的赵魁差不多,同样扎个一个马尾。不同的是,赵魁原本灰色纸片人的单薄脑袋,在

此刻露出立体的五官分明的脸。

叶一鸣现在心里有个想法。

他握紧了在袖子里的手,听见闵殊胜问他“这个人是不是”的时候,他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上。他张开了干燥的嘴唇,看着眼前的人,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以一副久违的故友姿态道:

“赵魁啊,你这阵子去哪里了?”

眼前的人一脸茫然道:“我就在族中居住,没有去什么地方啊?”

叶一鸣嘿嘿嘿笑了起来,这贱贱的讨打的笑意,他笑了很多次,如果不注意他后颈那边冒出来的冷汗,一定没有人察觉他现在的不自然:

“点心拿了,分身在哪里?”

“分身?”眼前的人疑惑地看着他。

叶一鸣“嗨呀”一声拍打了自己的大腿,啧啧啧地对着他摇头,道:

“你这样不行啊,赵魁。装傻可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