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肠辘辘的野狼饱食一顿之后并没有在第二天离开。

武君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昨天夜里一直窝在对面睡觉的野狼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她这边来。她靠着树干睡觉,野狼就蜷缩起来,用后背抵着她大腿,呼呼睡得均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昨天吃得好一点,这野狼也看起来没有那么瘦骨嶙峋了。不过哪有一天之内就能够增加脂肪量的,顶多是这野狼的状态看起来好一些而已。

“什么啊,你怎么还在这里?什么时候跑我这里来的?”

武君雅又好气又好笑地拨弄了一下狼耳朵,野狼耳朵动了动,原地躺着伸了一个懒腰,但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蜷缩着换了一个姿势。在树上过了一个晚上的飞云听见声音睁开假寐的眼睛,夜里为了防止野狼偷袭武君雅,他盯梢了好久。好在野狼也没有杀意,趁武君雅熟睡的时候才敢小心翼翼挪到少女身边,安稳躺下,将自己的脑袋靠

在她的腿边。武君雅用水囊的水浇灭了火堆,再给自己受伤的脚换药,警告野狼不要跟上来之后,她重新在林子里寻找的飞云的痕迹。脚上的伤好了不少,行动起来已经不会一瘸一拐了。虽然还会隐隐作痛,但也是她

可以忍耐的范围。

一天一夜没有看见人,想想就知道,很有可能飞云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是她既然收了主子的命令,要好好监视飞云,就要贯彻到底。

再找一天,若是还没有消息,便从林子里离开,单独寻找相仪阵罢了。

武君雅想,就算在这里没有人,但是两个人都是为了相仪阵中的鸿蒙星尺而来,她就不信鸿蒙星尺那里没有飞云这个小子。昨天她还在林子里大声呼喊飞云,今天冷静了许多,换了一种方式。她不再大声呼喊对方以打草惊蛇,而是静下心来聆听林子里的动静。有一阵微风拂过前面的草面,像是有人用手轻柔地拂动。是前方,

直面而来的时候,碰到右边的树木,于是一股风分成了两股,又在树后汇集,拂过脸上的汗毛。脑袋上方几个方向,有数只鸟雀在叫,鸟雀们嬉闹而后从这边的树枝枝头又飞到了另一边,扑棱扑棱的翅膀掉下来几根羽毛,而羽毛又被刚刚微风拂动,吹过自己的耳旁。野狼应该是听懂了她的话没有在

跟上来,周围没有野兽难闻的气息。闭上眼虽然看不见东西,但是武君雅其他方面的感官能力却提升了很多,她可以辨认风的来向,吹过那个方向的位置,可以辨认鸟雀飞动方向,躲藏在树木后面野兔子警惕地探头朝这里观望的动作。周围

的一切都放慢了,周围一切都清晰了,她靠着她野性般的直觉在摸索飞云可能离开的方向。就在这时候,她似乎察觉到身后的树冠上传来的违和感,立刻掉转头一望。而与此同时,树冠上的飞云察觉到武君雅的动作,赶紧背贴着树干,将自己的身影掩藏起来。没有看见人影,武君雅眯起眼睛仔

细地盯着刚才觉得有问题的树冠,过了半晌也没有看出什么花样来,这才疑惑地转过身,在想刚才的违和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还以为按照道恒的方法能有用,算了这边吧。”

最后还是随便选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受伤的腿比昨天好了一些,没有那么明显的疼痛,但是走路的时候仍然有点瘸子的模样。武君雅摸了摸脸上的汗水,拨开茂密的一人高的灌木丛,锋利细长的叶子划破了她的脸颊,留下一道又一道细细红

红的血痕。盛开的蒲公英也被她一掌打散,轻轻飘荡起来,沾在她身上、脸上,刺激她的鼻子,让她打了一个浓烈的喷嚏。

都说守得云开见月明,拨开云雾见青天,可是武君雅拨开了层层的灌木丛,看见的却是一个悬崖。

悬崖勒马、悬崖峭壁、悬崖万仞……悬崖下面有千丈。

大凡靠近悬崖都是不好的事情,什么殉情跳崖、求生无门纵身一跃,武君雅加入修魔者之中,听的故事也多了,只是故事里面都跟神话传说不一样,悬崖下面的基本就是个死字。

想想也是,明明她自己都要拨开一层又一层灌木丛才能来到这里,很明显这个地方就没有人来过的痕迹,飞云又怎么会从这个方向走呢。

是她自己又开了小差,脑袋才不好使吧。正准备离去,眼角余光却看见悬崖那边长了几簇罕见的草药。锯齿形的叶子外观,脉络清晰并且凸起,看起来就像是叶子上粗厚的筋脉一样,配上全株的中心有一根红色的如同信子般的草芯,尾端卷起,

卷起之处像是长了鱼鳍一样在两侧多两排软刺。外表上虽然有些狰狞,名字也叫做“鬼毒草”那样危言耸听,但是药性却很温良,除去狰狞的外观本质上却是解百毒的奇草。飞云所缺少的一直都找不到的那味草药“鬼毒草”,一般长在极寒之地,在武君雅的家乡是常见的品种,在这个地方却鲜少看见,因此后来才知道自己以前在极寒之地有时候拿来当野菜吃的东西,是一种罕

见的奇草。

可是为什么鬼毒草会在这里?

这个悬崖、这个夏平国的天气,都不是适合鬼毒草生长的环境。鬼毒草喜冷冽干寒,武君雅理所当然地认为飞云在这里是永远找不到这味药的。

她停下了脚步,再看了一眼悬崖边上的草药。握紧了拳头,而后拖着她的伤腿一点一点靠近悬崖。弯腰蹲下附身,探长了手去够鬼毒草。明明看起来就在眼前的东西,伸长了手怎么也够不到。虽然想用猎刀增加手臂的长度,但是猎刀隔断鬼毒草简单

,她却未必能够接住往悬崖下方掉落的草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