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府地牢。

药箱放在距离迟莱很近的地方,青萝正在迟莱身后帮他清理伤口。

“你最近很少来了,都是别人来帮我医治。”

迟莱的嗓音好了很多,但是“治愈”和“好”对于他来说,只是“适合严刑拷打”的新开始。大概是治疗得差不多了,能继续忍受刑罚,就可以继续忍受。

青萝微微一震。

迟莱明明说的只是寻常人会说出来再也平常不过的话,但是在青萝耳朵听起来,却带上了一股埋怨的色彩。埋怨在内心有愧的人听起来如同针刺一般,而青萝恰恰是内心有愧的人。她现在后悔了,为什么要喝了叶一鸣的迷魂汤,听了叶一鸣的话收了一个任务,来这里配合着套取什么修魔者之主的消息。她明明对于打听消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擅长,但是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按照叶一

鸣设想的剧情走?

她甚至害怕过于按照叶一鸣设想的情况走,而故意借口托词让别人帮她来地牢里照看迟莱一阵,只是不想听到最后的那个答案。

她也是第一次——说不定是最后一次知道,做间谍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最近医馆里事情比较多,所以我没有过来。”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的青萝,正在做着不知道自己会用这种理由的解释。

在迟莱背后绑好绷带,青萝转到前面来收拾东西和药箱。这时候迟莱忽然开口道:

“上次你匆匆忙忙离开,我还没有把话说完——”

青萝拿着药瓶的手明显绷紧,然后就像是被谁按下了加速键一样,加快了手上收拾的速度,还尝试着用别的话题岔开话头:

“是吗?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了,就此告辞——”

说完正要起身,却没有想到迟莱猛地开口道:

“主子的位置在齐鲁国——”

话还没有说完,乒铃乓啷一通东西落地散乱的声音响起,青萝手中刚刚收拾好的药箱因为她的吃惊而掉落在地上,里面的瓶瓶罐罐滚了出来,几瓶药滚入了迟莱的身下,被他脏兮兮的衣服挡住。

迟莱则身体微微一侧,挡住了青萝找药瓶的视野,将身下的药材藏了起来。

“今天的话,我就当没有听过。”

青萝慌张地收拾好药瓶,连少了什么药都来不及清点。一股脑将眼前可以看见的药瓶全部塞回了药箱,锁住迟莱的手铐脚镣因为治疗的关系,放长了链子,迟莱可以用手帮忙捡起青萝脚边药瓶递给了他。

他缓缓递过去,却被迅速接了过来,青萝点了点头,赶紧起身离开。

女子的绣花鞋从快要被血污粘住的眼睛视野里面消失之后,迟莱才将藏在身下的药瓶拿出来,趁这个链子被放长的机会,打开手上的几个药瓶一个一个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闻着。

迟莱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惜前面的几个药瓶没有一个是符合他想要的特征,只有找到最后的时候,脸色才稍微亮了起来,将它收好。

另一边。

青萝慌张地回到医馆,终于可以坐下来稍微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这才有闲情点了点自己药箱里的药瓶,一清点就觉得自己真是心态不稳重,就那么一句话让她自己乱了阵脚。

少了几瓶补药和一瓶毒药,下次让谁替她过去地牢看诊的时候,顺便帮忙找一下好了。

青萝懊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精神振作点啊,青萝,这样高不成低不就的自己,真是不像话。

到底是要做一个称职的大夫,还是想做个出色的间谍,这种心态可不能糊弄了事啊,青萝绞动自己的手指,咬了咬下唇,现在这情况,得要有个决心才行。

*

*

“你说的,给你看命石,你就送我神器。”

某个客栈里,叶一鸣在找掌柜的新开的一间上方里,将手掌交叉放到自己下巴下,托起自己那机灵鬼的脑袋,生怕神无双反悔一样说道。

“我是这么说过——”

可是这时候的神无双却有些迟疑地回应。

她环视了房间里的两个人一只猫还有一个妖灵,一个是刚才同行的板寸头少年,另一个则是倾城倾国绝色白衣女子,猫则打着哈欠在角落里追蛾子,妖灵则双手抱胸一副戒备的样子盯着神无双。神无双被这么一圈阿猫阿狗包围,感觉自己成了一个展览品——不,比起展览品来,更像是一个要做坏事的坏人,而眼前这些个“前来见证”的人啊妖啊不知道什么东西啊,就是来盯梢,防止她肚子里那些

花花心思给了别人用的。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应该我们两个人单独协商的事情吗?”

神无双忍不住低声问叶一鸣。

叶一鸣似乎被神无双紧张的气息感染,凑近了神无双同样低声地回应,只不过他凑近的时候,神无双可以明显看见旁边那个倾城倾国绝色白衣女子眉头一挑似乎有些不悦:

“是啊,我就怕你中途又对我动手动脚,玷污了我的清白,那不是太亏了对吧?”

玷、玷污?!

这什么话?!

她她她她神无双是这样的人吗?!

她可对这些臭男人从头发到脚趾都没有半点感兴趣的地方,而眼前这个嘴角有些痞笑的男青年一副被采花大盗威胁的黄花大闺女姿态是什么回事?!!神无双又好气又好笑,可是是她一开始为了叶一鸣将错就错演戏在前,似乎微妙地站在了一个立场比较诡异的位置。但是想想她神无双自出生之时开始就一直跟神器相伴,别说男人了,就算是她养的那只

三花猫,也是雌性的啊!

真是有苦说不出,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特别是眼前这个灰衣男子一副被别人欺负了的小媳妇儿模样往旁边那个白衣女子身侧一躲,双手抓住白衣女子手臂,怯生生地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