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子打开之后沈毅才发现有两层,上下两层。

第一层是空荡荡的,在木质底板上面用红色的字工整的写了一句话,在微弱的手电筒的光线照射下,反射着可怖的光泽。

此信谨献给血族之人——这一天总会到来的。

林宵走到他的身后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这句话……什么意思?”

沈毅紧接着又打开了第二层,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封信,虽然被埋在了土里,但是泥土里的那些杂质并没有沿着木盒的缝隙进入到里面去,木盒子里意外的很干净,包括那张信纸,泛黄的纸张透露出一股浓浓的年代感。

沈毅从盒子里把信纸拿出来了,摊开,展平,白纸黑字跳入了他的眼帘。

信很短,但是写信的人很慎重,也很用心,每一句话都是经过反复斟酌之后才写下来的。

“亲爱的血族同类:

若你是我们中的一员,恭贺你,你找到了这封信,也能看见它,若你不是,这封信铁定是与你无缘的。

我们是新生的血族,拥有强大而神奇的能量,血族之花是我们的信仰,我们虔诚的牺牲自我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类的生命,种下了它,让它成为我们的力量之源。然而,它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从栽种下它的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血族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没有人是可以忍受整日被鲜血控制,成为它绝望的奴隶的。

所幸的是,命运给了我们挽回的机会。

血族是一个有悖常理,残忍冷酷的存在,我们比谁都更加深入的了解这种痛苦。

若你是为了血族之花,不远万里,奔波而来的,那么血族应当是走到尽头了。

毁掉血族之花,即可获得自由,重新做回一个普通人。

只是,需要一名血族中贵族的牺牲。

虽然结局都是死,但我们是罪人,而你是血族的恩人,你的牺牲不会毫无价值。

勇于直面死亡吧,这一天血族和你我都等了太久了。

我们都不愿做血的奴隶,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哪怕我们身处地狱,仍旧衷心的感谢你让我们解脱。

祝好运。”

信纸下面,画了一幅图,一朵色彩鲜艳的花上面,有一只带血的胳膊,血液一滴一滴的淌了下来,一滴不差的滴入了花里面。

沈毅只觉得四肢冰凉,如同被当头浇灌一盆冷水。

他会死。

那天被林宵刺穿手指,取一滴血的痛苦仍然记忆犹新,他简直都不敢想象,若是划开手腕,一直放血,直至血流而尽身亡,会经历多么大的痛苦。

林宵伸手在他的眼前晃动了一下:“钱多多,多多?”

沈毅勉强将涣散的视线聚焦起来,看向了他,嘴唇艰难的蠕动着,吐出了两个字来:“林宵……”

他的手一松,那张轻飘飘的信纸便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忽然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了一阵风,卷走了那张纸,飘向了森林深处。

沈毅伸出手,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服。

林宵见他不对劲,忙抱住了他:“我在。”

温暖的怀抱,令人熟悉的沐浴露的清香。

沈毅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他慢慢的伸出了手,也抱住了他:“林宵。”

林宵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嗯,我在。”

在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沈毅下意识的死死的抱住了他,就像在抱一块浮木。

够了,已经够了。

他在,他一直都在。

就算是最后他得死,林宵也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不会离开的。

沈毅抬起头看向天空,却只看见了头顶上方黑压压的树枝,它们将天空遮挡得一丝光线都折射不进来,就好似这森林是一口巨大的被盖上棺盖的棺材。

黑暗,如同一张巨网,四面八方的向他们涌来,哪怕他们踏实的踩在地面上,也会有一种随时一脚踏空的错觉。

这一方天地仿若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良久,沈毅抬起头来,从他的怀中退后了一步,勉力扯出了一个微笑:“你有没有带刀?”

林宵纳罕:“你要刀干什么?”

“刚才的那封信上面……”沈毅不设防的开口了,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音一顿,抿紧了嘴唇。

果然,林宵更加奇怪了:“那封信上面不是什么都没有吗?”

沈毅的心颤抖了一下,一股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难过的情绪在他的心中蔓延开来。

他看不见,他没有看见那封信。

“嗯,是什么都没有。”沈毅从善如流的接下了话,伸手捏了捏他的右手,“但是我记得你的这只手臂上面是不是一直都带着一把蓝色的剑的?”

林宵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力道有点大,声音登时沉了下来:“钱多多,说清楚,那封信上面都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