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和张宁宁两人从办公室下来,从三楼到楼下停车场的一小段路,两人吸引了众多路过的目光,陈兴这个年纪轻轻的县长可还是单身来着,这在县府大院并不是什么秘密,眼见陈兴身边跟了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女,无疑给一潭死水的机关生活注入了一针强心剂,消息不说一下子就传遍县府大院,但也差不多,关键是张宁宁长的实在是太祸水了,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成功的吸引了众人眼球,这会看到张宁宁同陈兴并肩而行,众人想不八卦都难。

一个时尚又透着古典气息的美人,一个单身的年轻县长,这足以构成八卦的元素,一天到晚闲得蛋疼的公务员们没事也都喜欢嚼嚼舌根,这会还呆在办公室没下班的人看到这副场景,跟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议论那大美人是不是县长的女朋友,又有些内心极度阴暗而又愤世嫉俗的科员们忍不住就悲呼了,这年头,果然还是得有权有钱呀,又一颗好白菜被当官的给拱了,当一个小科员永远没有钱途。

酒店里,江枫早已提前到了,见到姗姗来迟的陈兴,江枫本要讨伐几句,眼神留意到陈兴身边的张宁宁时,江枫微微怔了怔神,同样是女人,江枫看到张宁宁,都不免生出嫉妒之心,笑眯眯的看了陈兴一眼,“陈县,还不赶紧介绍一下身旁这位大美人儿。”

“张宁宁,陈兴的女朋友。”张宁宁笑着冲江枫点了下头,落落大方的坐下。

江枫转头看了陈兴一眼,见陈兴没有否认,心里微微诧异,陈兴倒是好福气,从哪里找到的这么妖孽级的美女,嘴上同样笑着回应,“江枫,小记者一枚。”

“宁宁,你可别被江小姐忽悠了,她可是省党报的大记者来着,之前是江城日报很有名气的专栏作者。”陈兴笑着揭穿江枫的老底。

“哎呀,有了异性就没人性了,陈县,你也别这么快就把我卖了吧。”江枫开着玩笑,眼神却是时不时的在暗中打量着张宁宁,从一个人言行举止中的一些小细节多少能管中窥豹的看出一个人的自身修养,江枫自身长相也不差,不过见到张宁宁,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容貌上输了一筹,心里除了惊艳外,也忍不住的想看看张宁宁的修养,这女人是光有一张脸蛋,又或者内外兼修,江枫这是在心里兴起了一番较劲的心思,女人的这种莫名心态委实奇妙的很,张宁宁突的转头看了江枫一眼,笑了笑,江枫登时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随意点了几个菜,陈兴压根不会去注意女人间的这种小心思,随口就说起了这两天有关犯人死在公安局一事的报道,江枫正想从陈兴这里知道点确切的消息,注意力也从张宁宁身上转移了开来,神色认真了起来。

“这犯人是陈全青雇佣的打手之一,这个案子一开始可是因为你预设立场的认为陈全青那个塑料厂污染背后涉及到大吴镇党政官员的**,一心要深挖下去,所以我才会公安局调查那些报复村民举报的案子,说起来,事情的起因还要算到你头上。”陈兴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最后半开玩笑的将事情的起因推到江枫头上,他打算借助省报的舆论影响力在媒体中竖起一个反对声音,搅浑这潭水,这会自是要将事情多往江枫身上扯一点。

“这么说来,下午你们县公安局在新闻发布会上通报的内容是属实的了?”江枫听完陈兴说了前因后果,眉头皱了起来,作为资深媒体记者,江枫不缺少从同行那里得到消息的渠道,她虽然是傍晚才到溪门,也没去参加县公安局召开的媒体发布会,但也知道了公安局在新闻发布会上就犯人在审讯室死亡一事所披露的内容,江枫和大多数媒体记者一样,是半信半疑的,没有人会真正相信,信了的反而是傻瓜了,作为记者,对于体制内部门捂盖子的能力是所知甚深的,再骇人听闻的事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江枫见过的也不知有多少了,谁知道犯人是公安局是被刑讯逼供而死还是真的被人害死?

正经的江枫反而更相信犯人是被刑讯逼供而死,你说你一个公安局作为国家的暴力执法机关,竟然说犯人是被害死而不知情,而且到现在还不知道凶手是谁!往往都是歹徒见了穿制服的警察就发抖的,还没听说歹徒敢进公安局行凶的,下午公安局披露的所谓事实未免也太搞笑了一点吧?稍微有点脑子的恐怕都不会相信公安局所披露的这个事实。

此刻江枫就有些质疑陈兴是否也是本着捂盖子的想法在忽悠她了,提出疑问是难免的,不过转念一想,江枫就排除了这个想法,陈兴实在是没必要跟她扯谎,而陈兴此时同样是回答道,“江小姐要是不相信我的话,等案情水落石出之时就知道我有没有骗你了,况且,以咱俩的交情,江小姐认为我有必要在你面前也胡扯吗?”

“刚才那是出于记者的本能。”江枫笑了笑,算是信了陈兴的话,凭两人的几次交往,她也找不出怀疑陈兴的理由,下一刻,江枫就苦笑了,“这么说来,这个案子倒是真的跟我脱不了关系了。”江枫说着,随即就提出了自己的分析,“陈县,如果那个死者是陈全青雇佣的打手,你说他会不会是被陈全青给买凶害死的?毕竟他死了之后,受益最大的是陈全青,因为他能指认陈全青的犯罪事实。”

“应该不是。”陈兴摇了摇头,这两天也听了路鸣讲了不少对此案的分析,陈兴对案情也不是一点都不了解,“公安局抓的人有五个,这五人都是陈全青雇佣去报复举报村民的打手,陈全青真要想买凶杀人,他就得把五人都灭口了,只杀一人有什么用?而且当时那五人已经交代了陈全青花钱雇佣他们打人的犯罪事实,陈全青在被供出来之后再杀人?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再给自己加一条罪名嘛。再说,江小姐不会以为公安局的防卫真的有那么差吧,能让人随意的进出,还是在审讯室里行凶,就算是再疏忽,也不可能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这倒也是。”江枫点了点头,陈兴说的话都经得起推敲,她唯独对陈兴最后的话颇有些不以为然,笑着调侃道,“你们溪门县公安局已经被有些媒体记者评论为史上最无能公安局里,犯人能在审讯室里被人害死,还找不出真凶,这是不是天大的嘲讽?”

“这件事有深层次的原因,不是你我想象的那么简单,相信案情最后水落石出时,你我都会大吃一惊的。”陈兴不以为然的摇头道。

“好,我也希望你们县公安局能够早日破案。”江枫笑着点头,瞟了陈兴一眼,“那陈县今晚约我碰面,总不会是这么好心的请我吃饭吧,难道是请我来当电灯泡?”江枫说完忍不住又看了看张宁宁,这女的委实能男女通杀呀,端坐在那里,就跟下凡尘的仙女一般。

“请江小姐过来,是有求于江小姐,还希望江小姐能帮忙出出力。”陈兴实话实说。

“有什么陈县就尽管说,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我自然不二话,如果超出我的能力,那我就爱莫能助了。”江枫笑着摊了摊手。

“这事说来也简单,就是希望江小姐能在省党报上发表一下对县公安局有利的言论,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县公安局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形势十分不利,也给公安局上下带来了巨大的压力,这会影响他们的办案,江小姐若是能在党报上施以援手,凭借党报的舆论影响力,多少能够扭转一下公安局现在所处的不利地位。”陈兴径直说道。

江枫听完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党报毕竟不是她家开的,不是她想上什么稿子就能上,现在舆论是一面倒的声讨公安局的无能,她这个时候站出来替公安局摇旗呐喊,江枫也不得考虑下自己是否能够经受得起众人的口诛笔伐。

“江小姐,我的意思不是让你为公安局大唱赞歌,这种事我也知道为难你,只要你能在这时候发表一篇质疑现在舆论一面倒的声音是否会影响公安局破案的进度,而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更甚者,会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等等之类的能够引人深思的文章就行了,虽说绝大多数老百姓都容易被舆论误导而跟风,但相信还是有不少理智的人存在的。”陈兴笑道,他也没打算为难江枫。

“这倒是不难。”江枫若有所思,饶有兴趣的看了陈兴一眼,“听陈县的意思,好像对这个案子的隐情似乎知道了一些?”

“这我就不敢乱说了,只能说是有些猜测,但这个案子不是单纯的凶杀案那么简单,幕后的凶手更是在借媒体来推波助澜,大造声势,要不然,江小姐以为媒体会知道最后踢犯人一脚的是公安局局长而不是别人?呵呵,江小姐,有些话我是不便说的,县里的某些人想利用这事大做文章,也借舆论的声势给我们施压,所以我才会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是用舆论的力量予以反击。说实话,我对谁害死了那个犯人也很感兴趣,大家都拭目以待,等谜底真正揭开的那一刻就是,。”陈兴淡淡的笑道。

江枫点了点头,陈兴说到这份上,她也不好再追问下去,陈兴的话里已经若有若无的透露了一些信息,这起案子可能涉及到溪门县内部的政治斗争,江枫纵使是好奇心再强,也知道陈兴不会跟她明说这种事。

谈完正事,江枫略略吃了点东西,也就准备离开了,她虽然对张宁宁挺感兴趣,但比起在这里当电灯泡来,江枫觉得自己还是早点离开好,那啥,别影响了别人的约会。

陈兴开口挽留了一句,江枫笑着说还要去看下自己带过来的那两个小记者工作进展如何了,下次有空再一块坐坐,临走前倒是没忘了叫陈兴要是公安局的案子破了一定要给她第一手的消息,算是给她的回报。

江枫一离开,也就只剩下陈兴和张宁宁两人了,张宁宁刚才在陈兴和江枫谈正事时,一直安静的呆在一旁,也没怪陈兴冷落她,陈兴嘴上没说什么,但这一切都看在他眼里的,心里暗暗感动,张宁宁出身如此高贵,但却还能如此善解人意,真的是难能可贵。

京城,副总理王正的家里,其子王严正在大厅里大发牢骚,王正今天七点多就回来,比往常早了许多,王严在自己父亲面前也不敢发什么脾气,只敢发发牢骚,说着张家的事,张宁宁已经有对象了,这事是今天才从张家流传开来的,张宁宁也不过是这一两天的时间才跟张老太爷商量终生大事,今天一下就传开了,王严还是从张义那里得到的消息,听到张宁宁有对象后,当时正在开车的王正差点没把车子撞到路边的铁栏上。

急急和张义碰了面,王正问了更详细的信息,当他得知张宁宁的对象是那个他看不起的陈兴时,王正眼睛一黑,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可想而知,王正心里是怎样的一番不甘心,他一个副总理的公子竟然输给了一个普通阶层出身的陈兴?是她张宁宁的眼光有问题,还是他真的不如陈兴?

王正下午就不甘心的问起了张义这个问题,张义直接表示自己的这个堂妹经常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让人无法揣度,要不然前两年也不会因为看中了海城的景致,就自己一个人跑到海城去呆了两年,所以,张义也只能劝王正看开一点了,张宁宁外柔内刚,她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张义表示爱莫能助,家里的老太爷可是点头了。

王正是真的不甘心啊不甘心,下午在张义那里吐了一下午的苦水,说出去没比这再丢人的事,他一直十分高调的在追求张宁宁,京城的这帮**都知道,和他竞争的也不少,说起来,他家虽然也是根正苗红的红色家族后代,但在开国时并不是很显赫的那种,王家的老爷子是一个开国上将,比起张家老太爷那是差了老远的,后来王家的老爷子在那一段动乱时期被打倒,一病不起,死在了那场大浩劫中,王家也是一蹶不振。

但红色家族的根底毕竟还在,王老爷子的战友很是有几个,在那场动乱之后侥幸活了下来,后来拨乱反正也被重新启用,照顾昔日战友的后辈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特别是老一辈的革命家都是念旧的人,一起从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交情不是时间能够淡化的,王家的几个后辈都得到了照拂,其中以王严表现最为出色,也最受几位老将军喜爱,在上一次的换届中,王严更是因为立场明确,在完成新老交替的换届后被委以副总理的重任,重振了王家的辉煌,甚至还比王老爷子在时更为鼎盛,昔日的王老爷子虽然贵为上将,但就算是他还健在,倾力扶持,也不见得就能把王严扶上今天的位置,王严个人的能力可见一斑。

那么,话说回到眼前,王正在追求张宁宁的这批红三代中是表现的最为高调的,一些以前比张家更为辉煌的开国家族因为老一辈人物的死去,而后辈没有能力将整个家族支撑起来,昔日一些辉煌的红色家族也不知道有多少逐渐没落了下去,像王家这样能够浴火重生的委实是少之又少,王正的出身在追求张宁宁的红三代中不见得是最显赫的,但他显然是如今最为风光的,因为王家现在比以往更加辉煌,一些开国上将甚至是开国大将的后辈们,因为老辈人物的逝去,家族的光辉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就算是以往比王家的出身高又算什么?昔日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都成了历史的尘埃,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王家能够比以往更加辉煌,这份本事有几个家族有?

所以,王正的高调和自负是有底气的,而现在,张宁宁选择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陈兴,这无异于扇了王正一耳光,他追求的最热烈也最高调,甚至于一些同样在追求张宁宁的没落的红三代不是没被他嘲讽过,张宁宁有对象的消息要是传出去,王正显然是会沦为众人的笑柄,因此,王正这心里的不甘心和怒气不是一点半点,以后这脸还往哪挂。

王严身居高位,操心的是国家大事,一天要忙的公务也不知道有多少,回来后就听到了儿子的牢骚,王严脸色也难看了起来,斥责儿子没有出息。

“爸,这实在是……实在是太气人了,张宁宁就是选择其他人也总比选择那个陈兴好,难道我就比一个普通老百姓差?输给谁也比输给他好,张宁宁这是故意要打我脸啊,我当时放出话去,说一定要追到他,这以后让我的面子往哪放。”王正下午倒了一下午的苦水,这会依然是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