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松节从外边打听回来的话,季清菱不禁叹一口气。

延州城自收复以来,向来宵禁,本来乍一开放便容易混乱,还将将撞上人山人海的上元佳节。

这种情况,正该州衙着力看管秩序,偏偏手腕强势的杨奎不在城中不算,还把许多官吏、兵卒都带走了,留下郑霖一个半瓶子打水直晃荡的来管事,他又爱折腾,打理得又不好,也怨不得会出这么多问题。

这虽是她管不着的,可听着也觉得甚是难过。

那些小孩、女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回来,便是找回来了,人怕是也受了大惊吓,尤其是女子,便是自己能缓过来,旁人也未必给她机会缓过来了。

她唏嘘一阵,忍不住便想起来前世自家爹爹管勾京都府事的时候,遇着大节大气做的那些个秩序规法,不仅叫街市之中井然有序了,便是走失、被掳抢的人也少了大半。

当时因效果显著,朝中特批重新规整了,推行各州各县,果然后来遇着大日子,各地便少了许多乱事。

想着想着,季清菱不免有些沮丧。

有再好的法子,难道能冲去州衙之中,告诉那郑霖,同他说你这是错的,应该如何如何才对吗?

可空怀宝山,无法得用,眼睁睁看着那等庸人在胡搞,实在又看不过眼。

她心中琢磨了片刻,也渐渐醒过神来。

此时不能管,将来也不能管吗?

等五哥下场得了官,一甲之中,通判一府是定数的,只要能通判一府,以他之能,在那一处好生做上一年半载的官,便能有几分底气说话。届时将规矩应用一州,或是先一县再一州,有了先例,再以实效成之以文,以实证之,上书朝中,若是能得广以推行更好,若是不能,再等上几年,或是十几几十年,五哥总有出头的那一日。

位子越高,说话的分量便越大,能做的事情也越多,其时再来推行,也不算自己冷眼旁观了。

此时力小,来做小事,将来力大,再行大事,若是因着此时力小,便不做小事,将来力大,又如何能将大事做成?

只当是为了不辜负了良心也好。

打定了主意,季清菱便坐定下来,扯过白纸一心一意回忆起上一世季父的那一份规法。

因时间隔得久了,东西又太过繁杂,她又只在草构时同成文后看过一回,此时再行想来,便有些记不太清。

坐在桌边,季清菱提起笔来把能想起来的都一一写了,却只记得几个大点。其后一连三四天,她都在写那一份规法,然而始终有许多地方有缺漏,更有未必符合此时景况的,少不得一一想当然改了,再以笔圈红,待得顾延章回来,考过发解试之后,再行修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