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芮看着面前由初考官、覆考官并详定官共同定下来的殿试排名。

自真宗始,进士程试便开始为五等,即上次、中上、中次、下上、下次五个名次等级。

第一等要学识优长,辞理精纯,出众特异,无与伦比。

第二等要才学该通,文理周密,于群萃中堪为高等。

第一等取三人,第二等取若干,均为一甲。

上回殿试,因为才显之人不多,是以一甲只取了八人。

赵芮扫了一眼一甲的人数,发现今次有十八人。

为国抡才,一甲人数越多,说明这一届士子的材质越佳,作为天子,他自然是高兴的。

点过人数,又回头看一眼前三的姓名、籍贯。

看到第一个名字,还未去翻阅文章,赵芮便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

该当此人。

可越往下看,他却越是不快。

吩咐黄门在卷子中将一甲的考卷全数取出来,又把状元的文章放在一边后,赵芮开始粗略地将榜眼以下的答卷全数过了一遍。

第二名是国子监的方九成。

文章确实写得很好,当得起榜眼的排名。

可他却非常地不喜欢。

多谄似佞,八面玲珑,写了数千言,却是什么态度都没有表明。

这样的人,又是常常出入宰执门下,若是叫他做了榜眼,将来再叫他掉头去咬范尧臣,去咬杨奎,他定然会斟酌半日,牙齿软得跟八十岁的老太婆一般,别说卖力撕扯,怕是肉还没碰到,他的牙就要自己掉了。

这样的人,他周边已经够多了,不需要再来一个。

再看第三名。

蓟州杨义府。

赵芮翻出杨义府的文章,再次通读了一回,转头向着今日特意调来当差的黄门,唤道。

“朱保石。”

“臣在。”

同提举皇城司,并辖其下探事司的朱保石立时上前两步,跪在了地上。

“近日省试放榜,京师之中可有什么异事?”

朱保石原就是天子的近侍黄门,靠着揣摩功夫渐渐往上攀爬,如今同提举皇城司,其实也是充当天子的耳目,他跟随赵芮多年,自然知道这一位天子如今最担心的是什么。

方才名次送过来的时候,天子还是满脸喜色,十分期待的样子,可才看了一回,便立刻变得乌云密布。

朱保石少的是命根子,却不是脑子,念头一转,很快就知道这是名单之上的排序出了什么问题。

他方才站在陛下身后,已是将那一份排序看在眼中,如今联想一回,也醒过神来。

天子想要听什么?

作为天子近侍,自然是天子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听说范大参刚给女儿招了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