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最里间的格子木门,一股热腾腾的蒸汽便扑面而来。两人进各处的更衣室把脏衣服褪掉,换上木屐走到温泉池中。池子里的热水汩汩往上冒,全身一浸泡在里面,浑身都觉得舒适。

也次舍命逃亡也是累的不轻,话说即便他俩不逃出来,大将军府也未必会被水冲垮掉。只不过两人都不想再呆下去,也没有呆下去的必要,更不愿意被源实潮那个家伙当枪使,搅和进他和平小西原的门阀争斗之中去。

他们已经知道了《源氏物语》的秘密,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和源实潮那样的大军阀头子搞在一起,就算他把江山送给自已,方奇也不会多瞅一眼。东瀛就是个把人变成魔鬼的地方,呆久了说不定他也会变成大恶人。

两人头枕在石枕上,耳朵里就听见泉水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忽然格子门一响,有人进来了,室内雾气蒸腾半昏半暗,方奇支愣起耳朵,就听见那人走到他俩这边,轻声说道:“二位爷,掌柜的准备了些酒菜,只待你们上来再吃喝,茶水先放在这儿了。”把漆木盘子放在他俩的头前又退出去。

方奇泡了一阵子,拿起旱烟袋点上抽了一口,苗苗喝了口水:“你说,平西王会不会是小西原?”

“那可说不得,他这些年来一直想推翻源实潮,正好赶着火山喷发这个机会狠狠捅上源实潮一刀,我看行。”方奇吧嗒吧嗒抽烟,这么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小西原不利用,那绝对是个大傻事。

苗苗又靠在石枕头上,“啊呀,要不说坏蛋的脾气都是一样的,你们的想法大概差不多,所以他现在也就趁乱攻城掠地争夺地盘。”

方奇直摇头,“其实呢,说谁谁是坏蛋不太合适,我觉得小西原除了变态了点,想法还是不错的。源实潮的统治不得人心,早晚会被人干掉,别人来打倒他,小西原来打倒又有什么区别,总归他总归得被人干翻嘛。”

突然想起件事来,“对了,呆会咱们吃了饭,找店东要些纸笔来,你把源氏物语全默写下来,也好方便以后研究嘛。”

苗苗嘿嘿一笑,“那就不用你再操心的啦,有句话叫贼不走空,你懂嘀。”

方奇两眼瞪着她:“咋,你把书偷来了?”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那叫借,不,是叫送,是源实潮亲手送给你的,难道你忘记了?”

方奇一拍脑袋瓜子,“看我这记性,他还真是这么说的,可怨不得我们。”可一想把源实潮家传宝贝偷出来,那厮不犯心脏病才怪呢,说不定这阵子就气死了。

在温泉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两人起来换了衣服回到客房,外面天已经黑了。伙计端上酒菜,还嘱咐让他们快吃,城里的守兵全跑光了,说不定一会平西王的人马就会进城,看到有灯光恐怕会惹火烧身。

方奇和苗苗盘腿坐在桌子前边吃边喝,根本没把伙计说的话放在心上,就算是平西王进城又能把他俩如何,无非就是比比谁的拳头硬。不过吃喝了一阵还是收拾了睡下,毕竟这些日子在大将军府两人可没怎么睡觉,一直在研究那本书来着。

刚才泡了个热水澡,又吃了酒,睡起来自然是格外香甜,以至于接近寅时城中涌进来一队人马他们都没发觉,直到天亮时听见大街上传来吵闹声方奇扒在窗口朝外看,看到一队队排列整齐的人马走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队武士,队伍最前面的武士看见客栈里有人趴着窗口看他,冲着后面叫喊了一声,那支队伍立即停下,接着他抽出长刀对客栈叫喊,那帮子武士一齐催马跑到客栈前,指着方奇叫道:“你,下来!”

方奇指指自已的鼻子:“叫我?为什么叫我下来?”

这帮武士从来也没见这么不怕他们的人,纷纷下马冲进客栈,其中有一位从马背上纵身跃起,双手捧着长刀便刺过来。

方奇端起小桌子上的茶水便泼出去,那武士只觉得被一股绵软的拳头打中一般,身子在空中失去控制倒栽下去。此时便听到楼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苗苗说道:“你玩吧,我碎觉得了哈。实在是没兴趣跟这帮家伙打架。”

方奇拉开格子门出来,跑在最前面的武士挺刀便刺,被方奇侧身闪开,一手指头戳中肘穴,伸手接过长刀,右手一搡,那家伙便向后倒去,一连撞倒了好几个。

“有种的去外面打,别砸了人家的店。”一扶木头栏杆从上面蹦到店堂里,几步便来到外面。

领头的武士正恼火不已,见方奇从店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把武士刀,显然是从他的手下手里抢来的,更是暴怒:“搜嘎,竟然敢与武士作对,你分明是不想活了,来——吧!”嚎叫着举起长刀便劈过来。

方奇举起刀来格挡,另一腿却弹出去,那武士猝不及防被弹个正着,人被弹飞出去在雪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弄的一身全是雪,别提有多狼狈了。

从屋子里奔跑出来的武士和外面的人一齐叫喊着围拢上来:“快拿下他,别放跑了!”涌上来跟方奇叮当打在一起。方奇也没存心要他们的命,只几个回合便揍趴下七八个。

领头的武士可气坏了,指挥后面的弓箭手:“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放箭射死他!”那队弓箭手纷纷催马上前排列好队形,抽弓搭箭便要开始射击。

就在此时,城西边跑来几匹快马:“快停下!”弓箭手们也不敢再动,扭过头去看骑马跑来之人。就见前面跑来的是个英俊的小胡子男,而他身后则是两个一身戎装的翩翩美少年,再后面是一队全身盔甲的重甲武士。

那队人来到近前,小胡子男从马上跳下来抱拳道:“没想到在此又相见了。”

方奇见是小西原,拱手还了一礼:“西平王原来是你啊,恕我不知道,不知者不怪。”

小西原瞅瞅领头的武士:“你怎么跟源大可丸将军打起来了?还不跪下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