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小聪明可以躲过的礼,采蘩下跪叩头,“参见殿下。”

“都抬起头来让我瞧瞧。”二皇子语气中充满兴味。

心思百转,采蘩慢慢抬头,脸上浮现俗媚的笑,同时眼角看到语姑娘也跪直了上身面无表情。

二皇子的目光在采蘩脸上停留一瞬便转到语姑娘那儿。

采蘩心道有用,打算将这个笑容彻头至尾维持下去。只是没想到,前世她那点专门对付假正经男人的本事还能在一个皇子身上派到用场。

“语儿妹妹出落得更标致了,比起你姐姐也不差啊。”二皇子称呼得十分亲近,“以为你过了数年辛苦样貌会贫老,看来美人就是美人,岁月也格外开恩。赶紧起来,别跪得膝盖疼。”

刚才不赶紧,现在要赶紧。采蘩听起来,二皇子虚伪。

两人谢过起身。

“今日来和丹大人商量要事,听闻明姑娘噩耗,就想起来看看你。毕竟你爹曾教习我武艺,记得小时候我与你姐妹亲厚得很,当自己的姐妹一般。唉——”二皇子叹惜,“世事无常,谁想得到你们会因一人之罪要受到如此悲惨的牵连。只是若法不严明,国将不存。父皇虽有心恕你们,奈何不惩诫就难平上万灾民之愤。”

二皇子是来落井下石的?经过三年多之后?采蘩垂眸,站姿规矩。

语姑娘跟采蘩一样。站着却垂首,不说一个字。用她们一家平上万人的愤怒?但她们也是无辜的啊。

“不过本宫一直觉得对你们姐妹终身为奴的惩罚过重了,父皇若再大赦,本宫必定代你和你母亲求情。明姑娘已死,本宫不希望语儿妹妹也香消玉殒。父皇虽对当年之事仍耿耿于怀,但相信他也会因明姑娘之死而动容,到底你们的父亲曾立下不少功劳,忠心可悯。”没发现无人捧场,二皇子一个人唱戏愉快。

皇帝是不会因一个官妓的死而动容的,甚至根本就不会有人告诉他。采蘩听着二皇子满口敷衍。不由耐心渐失。

“二殿下?”左拐诧异又立即恭谨的声音传来,然后带着于良往二皇子前面一跪,“不知殿下在此,左恒怠慢。”

二皇子的目光不情愿得从语姑娘身上调开,“左大匠腿脚不便,快快请起。”语气竟体恤起来了,只是少点真心真情。好像生搬硬套的。

采蘩觉得,原来师父很有用。

“谢殿下。”左拐在于良的搀扶下起身,“不知殿下今日来有何要事?”

刚问完,又来了一批人,其中包括丹大人,秋相国,还有一个身穿武官服的削瘦中年人。

二皇子眼皮笑合。“相国大人来了。还是请他说吧。”

秋相国一眼见到采蘩,却不像前两次见面时那般亲切,神情一正,手里捧高一明黄绢卷,“纸官署纸官丹阳和大匠左恒接旨。”

纸官署众人皆跪。

“北周大军突袭北齐南境,势如破竹之功,淮南虽为我南陈土地,深入二国边界。已受波及。吾皇亲巡淮南,情势颇危。今调江南守军五万,粮草千车,其它供给三百辆,急行前往支援。特命纸官丹阳为监供官,大匠左恒为副监供官,负责三百车重要物资,三日后启程。监国二皇子授命。”秋相国宣读完毕。

丹大人和左拐叩拜接旨。

采蘩则和于良面面相觑。两人都想着同一件事,师父去淮南,谁来教他们,而且比试又怎么办?

这时,二皇子开口道,“父皇巡淮南,一批重臣随行。本宫和秋相商量,本想到丹大人年事已高,但物资中有重要青纸,为下诏之唯一可认纸本,不得失于战火,左大匠一人又担子过重了些,偏偏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于良平时老实,关键时候竟胆子不小,在二皇子面前自告奋勇,“殿下,于良愿随同师父一同前往,不能代替丹大人,却能打理琐事。”

二皇子露出沉吟之色,问秋相,“国相以为如何?”

秋国相颔首,“于良是左大匠之徒,想来可助一臂之力。”

片刻后,二皇子说道,“听闻左大匠收得二徒,这样吧,你就带徒弟同行,有两人担左膀右臂,丹大人可留。”

采蘩怔住,二徒同行,她也要随军送物资去?

但听左拐道,“殿下,臣下那小徒弟是姑娘家,恐不能担此重任,臣以为和于良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