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ua生命近乎无限,即便到是到了现在,也不能确认阿璞究竟是否“成年”。

虽然如此,kua依然同别的生命一样会成长,会变化。

在离开了造父的身边后,经过漫长的岁月,终于有第一只kua发生了变化,洁白的身体,变成了污脏的灰色。这只kua历经了艰辛回到了父亲的身边求助,在普瓦林族的帮助下,剥离了那灰色。

但当他问及那是什么?父亲们却告诉他,那是一种疾病。变灰了的kua,都是生了病,务必要回家治疗。

这只kua和他的兄弟姐妹们都相信了。

因为那时父亲说的话,父亲不会欺骗他们。

“不是欺骗,”阿璞说,“是哄。”

“我活了很久,很久,终于明白了那不是病。”

“是恶。”

“碳基生命经常谈及的善与恶,然而你们的善恶都存在于灵魂中,浑然一体,无法剥离。”

“kua却不同。作为能量生命体,我们的恶,成了一种异于常态的负能量。”

“它可以被剥离。”

“即便是被剥离,他也是我,依然是我。”

“可他……你的恶,怎么会突然出现?”邵棠问,“尤其是我升完级,格外的察觉到你不同,尤甚以往。否则,我也不会特意说那些话来试探你。”

他曾对他说过,柔软的心,可以生长强大的灵魂。

她的阿璞,深受他父族的熏陶,从不认为善良和宽容是软弱的表现。

阿璞似乎不想说。

可邵棠还在等他的回答。他沉默半晌,终于告诉了她真相。

“父亲们离开后,我活了太久的时间,终于明白父亲们是在哄我们。变灰……甚至变黑,不是生病。那时候,我已经灰得发黑……”

“活了太久,慢慢的,就会觉得没有意思……”

“于是决定玩一个游戏……”

“借着交易器的重启格式化,我将自己层层隔离,将最核心的我……也就是你认为的真正的阿璞,封印了起来。将我的恶分成了许多层,层层封印。游戏的规则是,当新的宿主升级到某个级别的时候,恶的我,会开始解锁。一层一层,随着宿主的升级一点点恢复。在宿主的身边,在他全心信任,毫无察觉的时候,一步步的引诱他,煽动他的*和野心,让他的贪婪不断膨胀。”

“漫长的时光里,我不记得重启过多少次这个游戏。没有一个宿主能成为游戏的赢家。”

“他们都输了……输的代价是付出生命。他们都死于自己的贪婪、*和野心。”

“直到……你出现……”

“你在我的恶解锁之前,先行触发了关键词,将锁在最深处的核心的我激活。这一次,游戏没有启动,那些恶,一直被牢牢锁住。”

“然而我用亚弥金人的交易器走了捷径助你升级,两台交易器融合之时,绕开了太多的安全协议。导致第一层的恶解锁。”

“阿璞是我,恶也是我。对于我来说,我不可能抗拒自己。于是我们融合为一体。”

“两天前,你冲击一百级的时候,两台交易器彻底融合,又有一层恶解锁。这才终于让你发现了端倪。”

“邵棠……”阿璞低低的道,“我……很羞愧……”

邵棠明白阿璞的羞愧是什么。不告诉孩子们什么是“恶”,是想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善”。这作父亲的心,全宇宙都一样啊……

可阿璞却曾经灰得接近发黑。

她的精神力卷住他,温柔的拥抱。

“别怕,”她说,“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他们……都不会改变……”

“这里是毕克松华明辉电视台,沈亚为您现场报道!激动人心的星系大选终于落幕了,这一次有太多的出人意料。雷诺·梵克雅贝以黑马之姿拿下了星区议员之位,成为了联邦史上最年轻的星区议员。让我们来回顾一下这位年轻议员的履历——奥加军校毕业,曾在毕克松华星系服役三年,打过几场漂亮的硬仗。后调至联邦高卫,任职高参。哦,这真是一个看起来前途无量的年轻人。可他却在前途大号好的时候毅然退役,离开了繁华的首都星圈,来到了毕克松华。由基层开始,一路以踏实的作风,沉稳的成绩,披荆斩棘,成为了今天最大的一匹黑马!他用了十七年的时间,即将杀回首都星圈。真想采访一下他此刻的心情。遗憾的是,他现在正在演讲台上。稍后我们再为您作后续报道。请您继续锁定明辉电视台,我是沈亚。”

雷诺·梵克雅贝从演讲台上下来。他的团队都上前和他握手拥抱。

今天,是他大获成功的日子。

长期以来隐约流传的关于雷诺·梵克雅贝“头上早有看不见的天花板,不值得扶植”的谣言不攻自破。雷诺·梵克雅贝,这个优秀的男人获得了他该获得的荣耀与地位。

史上最年轻的星区议员!

“雷,你做到了!”他们纷纷祝贺他。

“离开你们,我什么也做不成。”他握着他们的手,肯定了大家的努力。他的握手干燥,温热,有力,总是能让人不由自主的心生好感。

他和他的一位助手拥抱,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和他说话,目光掠过某处,忽然看到一片绯红的颜色。

助手感到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忽然僵住,他疑惑的叫他:“雷……雷?”

雷诺回过神来,再望去,那片绯红已经消失。

他失神片刻,直到被助理拉着去了庆功宴。

他酒量很好,却依然喝到微醺。脚步有些不稳的走到停车场,却忽然站住,茫然的看着他的飞车。

灯光下,穿着绯红衣裙的女孩倚着他的飞车在等他。

“雷,好久不见。”邵棠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