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他往哪里去了?”

陈阿娇头疼之余却只能往外走,这齐鉴根本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虽然告诉自己要跟张汤划清界限,可是他留在自己这里的人怎么这么不靠谱?

三个女人倒还好些,很好拿捏,可是这齐鉴简直就是一刺头,看样子张汤这死人脸看男人的功夫不怎么样,看女人倒是能耐的。

她不着边际地想着,便听阮月道:“我问他的时候他说出去吃酒,想着坊市那边去了。”

陈阿娇一听“吃酒”两个字就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该不会是这小子去了昨天那家酒馆?

她本来不想管齐鉴的事情,可是因为有张汤的人情在,下属出了事情,她这个上司如果没什么表示的话必定会导致其他下属寒心,陈阿娇可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不得力不忠心,想着左右待在屋子里也不过是看看东方朔留下来的那三千竹简,还是出去看看齐鉴吧。

熊孩子就是熊孩子。

她带着阮月顺着大道往西边走,沿路却听人说匈奴跟大汉似乎又有什么摩擦,说是要开始选大将了,这一打仗,民生怕是又要艰苦了。

“唉,这世道谁知道呢,要我说啊,打仗也不是坏事,要那匈奴好看!”

“你这话就不对了,以前我们不都是一和亲,什么事儿都没了吗?要以和为贵,不过是派个公主过去就能够解决的事情,大功干戈多不好?”

“大男人的事情非要女人去解决,没骨气的东西!”

“你这人怎么骂人呢?!”

“我又没骂人。谁听着急了,那可不关我的事!”

……

陈阿娇本来是从这一家酒肆外走过,却听见里面有人争论,这声音颇为熟悉,阮月站在她身后一点的位置,低声道:“听着像是齐鉴公子的。”

陈阿娇此刻做妇人打扮,本来进出这些地方也不必过于避讳,当下由阮月陪着进去,这家酒肆就在昨日那酒肆的斜对面,倒是离得不远,不过这一家的生意明显要好得多,她进来的时候看着里面很热闹,几张漆案挨着墙帘摆,人们就坐在那儿饮酒,不过此刻那竹帘前面的两个人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因为这两个人几乎要闹得面红耳赤了。

齐鉴正坐在那竹帘前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嘲笑地看着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酒客,“看你那样子倒像是要吃了我一般,不服气吗?”

“反正你看着吧,陛下英明,怎么可能会穷兵黩武?”

不过是匈奴之事,这怎么传得到处都是?

陈阿娇一步一步走进来,阮月打发了那老板,也跟着过来,齐鉴看到陈阿娇,一口酒还没喝进去就喷了出来,连忙站起来,讷讷道:“夫人。”

陈阿娇淡淡道:“你出来。”

酒馆里正在观看两个人争论的人都很奇怪,这怎么出来个贵妇模样的人,这方才还高谈阔论的小子就直接蔫了呢?

出来之后的齐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些心头发虚,也许是因为陈阿娇看着自己的眼神太高深莫测?

“你倒是很悠闲?”出来之后,两个人站在了街边人流不多的地方,陈阿娇笑问他,“不知道张汤让你来是干什么?”

“你不是问过了吗?”齐鉴一听到张汤的名字就开始皱眉。

“我不喜欢给我惹事的下属,你呢——完全不符合我的用人要求,我喜欢婉画那样会做事的人,改天我还是修书张汤,让他把你带走算了。”

“哎别别别——”齐鉴一下就急了,“张大人说了我不能被你……”

“怎么不说了?”

陈阿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方才在酒肆里不还滔滔不绝吗?我也想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齐鉴没脾气了,“张大人说我要是完不成任务就给我上大刑……”

陈阿娇“噗”地一声笑了,不过在人多的地方也不敢太夸张,看样子这孩子是被张汤拿住了软肋啊,正要说什么,却看到前面的道上奔来一匹马,速度极快,在闹市之中竟然也敢跑这么快——齐鉴连忙拉着陈阿娇往后退,一直到街边上,那马上是一名看着过于俊秀的公子模样的人,眉目清雅,只是两颊带着很自然的胭脂红,唇角带笑,目光看着前方,倒像是急切地盼望着什么一般。

以陈阿娇的眼光,这一下就认出她是女扮男装来,一看那模样,她愣了一下,这不是淮南王的三女儿刘陵吗?她堂堂一个郡主怎么女扮男装?

陈阿娇顿时皱眉,野史传这刘陵跟张汤之间有一腿,还不知道真假呢。不过——在匈奴与大汉很可能和亲或者是开战的时候,她作为皇家一员,郡主之尊,单身驰马来长安,还真是奇怪了。

齐鉴看着刘陵远去的背影,皱着眉头,对这种当街驰马的行为很是不忿。

“齐鉴,你我之间约法三章如何?”陈阿娇伸出了三根手指,笑看着他。

齐鉴道:“夫人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