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

楚淡墨声音一落,红影一闪而过,眨眼间,她便落在了五层高楼之上。踏着琉璃瓦,看着近在眼前却有好似永远触摸不到的人,楚淡墨一步步的靠近他。

笛音,在她出现在楼顶上有着一瞬间的停顿。可是那细微的一顿就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楚淡墨的脚步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走近凤清澜,慢慢的坐在他的身后。头,缓缓的靠上他坚实的后背,双手绕过他紧窄的腰身,紧紧的将他环住。

她没有打扰他,没有对他说话,只是紧紧的靠近他,让他知道,她一直都在。感觉他的腰身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放松开来,她将她的耳贴近他的心跳,她想知道他的心,这一刻是不是也如他的笛音那般苍凉。

他们就这样相拥无话,任凭轻风将他们的青丝吹乱,在飘扬中绞缠;任凭那不解风情的冷月高悬,为他们见证,见证着他们两颗心紧密相连。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笛音才停下。凤清澜垂下手,低头看着环住自己的那一双柔荑,缠的他很紧,好似害怕他会随风飘走。

双手搭上那一双小说,他今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墨儿,我无事。”

“我知道,清澜无事。”她轻声回答。

轻轻的拉开她的双手,凤清澜转过身,漆黑幽深的凤目看着她,看着她眼角的晶莹,伸手为她拭去。月光下,凝在他指尖的那一滴泪,是那样的刺目,刺伤了他的眼,凤清澜心疼的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

“那曲太忧伤!”楚淡墨没有挣扎,顺势依靠进他的怀中。

凤清澜将头搁在他的肩上,他极爱这个动作,似是为了寻找一个舒适的姿势而蹭了蹭,在楚淡墨因为他的蹭动而感到不适时,他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幽幽响起:“盛泽七年,我失去了母后,保住了弟弟。”

楚淡墨身子一震,放弃了挣扎,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故事。

“父皇再迎娶母后前,便已经有侍妾在身侧,大庆例律,侯门贵府为保血脉纯正,正室为进门前,侍妾一律不得怀嗣。然而母后与父皇大婚一个月,便有一个侍妾怀孕。当时那侍妾恳请母后留下孩子,只要孩子平安出生,她便自尽谢罪!”

凤清澜顿了顿,将楚淡墨搂得更紧:“母后是一个仁善温婉的女子,稚子无辜,于是父皇的第一个儿子在母后嫁给父皇不及一年便降生了。那侍妾竟然真的自尽了,将我的大哥!凤清源托付给了母后。母后不过十六便已经为人母,也许是对父皇爱之情深,对凤清源也视如己出。”

“墨儿知道雪妃今年年方何几?”凤清澜突然间问道。

楚淡墨摇摇头。

“雪妃今年三十又八,而凤清源若未死,今年也三十有二。”

楚淡墨觉得有些怪异,不知道为何凤清澜要这样告诉她,可是一阵冷风拂过,她的头脑顿时一片清明,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让她不可置信到了极点。

“如你所想,凤清源他倾心于雪妃!”凤清澜好似知道楚淡墨此刻的震惊,淡淡的笑了笑,而后又问道:“你说阿九与雪妃可相似?”

一段残忍的宫闱秘史就在凤清澜的引导下,揭开在楚淡墨的眼前,让她的心不由的一阵颤抖。

“凤清源对雪妃爱而不得,产生了畸念!盛泽五年开始,于家做大,父皇开始盛宠雪妃,这也让凤清源更受刺激,盛泽七年,一场宫宴凤清源醉后乱行,他竟然企图对阿九行不轨之事,最可悲的是,是雪妃亲手将阿九交给了凤清源。”

凤清澜的清润的嗓音一点点的凝冰:“九弟的素来与我亲厚,所以他的贴身内侍第一个找的是我。当我冲进房内时,看到便是凤清源那畜生正在阿九身上发泄兽欲,当时我怒火攻心,便一剑刺伤了凤清源,而已经崩溃的阿九,却在那时有了力气,拔出我的剑,趁着凤清源重伤时,疯了一般的砍着凤清源,我永远记得那夜,血液横溅,凤清源便在阿九的剑下成为了一滩血肉,最后阿九晕了过去,而就在此时,我的好父皇带着人恰好赶到。”

“清澜……”楚淡墨眼中滚烫的泪滑落,抱着凤清澜的身子越发的紧。

凤清澜的剑杀了凤清源,凤清溟昏倒在地,这样的一幕,任谁看了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凤清澜这个嫡子,而那位原本就对夫君失望透顶的皇后,不等凤清溟醒来,就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来保住自己的儿子,也用这样的办法,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记住他对她们母子的亏欠,记住他对她的薄情寡义!

晋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去涿州,然而涿州之事已经刻不容缓,可是这么大个事儿,各方势力都是又想揽上,又怕处理不当惹得一身腥。故而,在朝堂上自然又是一番挣扎,最终以安王凤清淇自动请命代天巡查,才让涿州之事尘埃落定。

艳阳高照,惠风和日,幽幽深草在微风中延绵至没有尽头,高山前一个精致的石亭耸立,石亭前官道上是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军队,约有两千人。

石亭里,安王凤清淇站在亭内与胞弟十三皇子凤清溪惜别。

“十三弟,有些事儿,能避则避!”凤清淇拍了拍凤清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道,你和二哥亲厚素来超过我,这些年,我只顾着自己往外面跑,忽略了我的弟弟都已经成年。”

凤清淇今日依然是一袭月白便装,外罩一件透明的浅黄薄纱,镶玉的锦带别着一把玉骨扇,一身清爽潇洒,举手投足之间丝毫没有皇族霸气,唯有翩翩浊世的风流无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