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墨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顿,福身起身:“多谢娘娘恩典。”

“见过容华郡主。”一众内命妇和世族贵女纷纷行礼。

“诸位免礼。”楚淡墨语气极淡,但是声音却不乏气势。

“都不必多礼了,各自落坐吧。”皇贵妃开口,而后对楚淡墨温和的说道,“来,容华坐到本宫身边来,本宫可有快半年没有见到你呢,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是。”皇贵妃的话音一落,便有内侍在皇贵妃身边加了一把椅子,楚淡墨见此自然不能拒绝,于是提裙走上去。

“清瘦了不少,得好生生补补身子。”楚淡墨一落座,皇贵妃便亲热的拉起楚淡墨手,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而后怜惜的说道。

“容华郡主忧国忧民,自然比不得我们这些养在深阁之中的妇人,皇母妃说的是,郡主是该好好注意身子,否则要是累垮了,不仅仅挖了咱们六弟的心窝子,要是再有个什么瘟疫天灾的,可就不知道指望谁了。”楚淡墨还没有接话,下方不远处便响起一道尖锐之中又颇有傲气的陌生声音。

楚淡墨眸光波澜不惊的循声望去,那是是一个极美的妇人,肌肤胜雪,眉似黛峰,目如秋波,却偏偏眼角微挑,妩媚之中掩饰不住她眼中的精光,秀致的唇瓣极薄,整个人一眼望去,便如青墨画中走出来的仕女,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着一股自然的大家做派,透露出丝丝的贵气。细细一看她头上的六翎凤钗,楚淡墨便知道她便是三皇子怀王的正妃!怀王妃!

六翎凤钗乃是亲王嫡妃才能佩戴之物,而如今骁王嫡妃已逝,除却怀王以外再无亲王立妃,楚淡墨自己也还只是悬着一个名分。所以,楚淡墨一眼便能猜出此人便是怀王妃。

不过,楚淡墨却极是纳闷,她似乎从未与怀王妃有过交集,何时得罪了她?以至于令她在这样的地方与她争锋相对。不顾场合的讽刺她,楚淡墨自然听得出怀王妃的话,明里暗里都在说她不安于室,甚至……牝鸡司晨!不光是楚淡墨听得出来,再场的只要有脑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老三家的,自己没有本事,也不许别人有本事?”楚淡墨还没有回答,皇贵妃目光扫过怀王妃,不轻不重的说道。

怀王妃自然不敢顶撞皇贵妃,然而怀王妃是娴贵妃的儿媳,皇贵妃如此不给怀王妃台阶下,自然也落了娴贵妃的面子。

当下娴贵妃便于皇贵妃对上:“姐姐这是在拐着弯子说妹妹教导无方,还是在说妹妹儿子无能呢?”

“本宫的意思,贵妃妹妹自有一套理解的方式,既然如此,又何必问本宫?”皇贵妃端起茶杯,轻轻的掀了掀茶盖,浅呷了一口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娴贵妃道。

娴贵妃听着皇贵妃特意咬重的贵妃儿子,脸色便是一沉,却不能发作,于是冷声笑道:“姐姐作为后宫之主,自当秉公,如此偏袒,难堵悠悠之口,妹妹们也口服心不服,姐姐不配统率后宫,不堪为后宫之表率!”

“你放肆!”皇贵妃闻言,一掌重重的拍在木案上。

那响亮的声音惊得所有人身子一震,立刻纷纷起身,齐齐施礼:“皇贵妃娘娘息怒!”

“贵妃姐姐,这后宫就是皇贵妃娘娘的天下,你何不识趣些。”就在这样剑拔弩张的时刻,懒懒的声音插了进来,“这容华郡主是何人?未来的睿王妃,这睿王又是何人?皇贵妃的侄子,说起来容华郡主不久便是皇贵妃姐姐的半个儿媳,皇贵妃多心疼点也无可厚非,你又何必较真儿?”

“雪妃既然如此明白,又何必唯恐天下不乱?”轻轻淡淡的声音在娴贵妃对面响起,开口的是一向少言的贤妃,“怀亲王妃乃是一品亲王妃,却连谨言慎行都不曾学过么?在这儿上有皇贵妃,下还有本宫这些主子们,何时就轮到你大呼小叫?纵然是说,也该有些分寸才是,容华郡主是封陛下之命前去沁县,怀亲王妃也要质疑陛下么?”

“哟……素来谦和的贤妃姐姐什么时候起也如此得理不饶人?”雪妃一双魅惑的眼睛笑得意味深长,“瞧我真是健忘,这半年前,安王才向容华郡主求婚,若非睿王下一步,现在容华郡主恐怕指不定是谁的儿媳呢……”

“姻缘之事素来讲究缘分。”贤妃听了雪妃的话不气也不恼,而是不咸不淡的说道,“本宫喜静,就是听不得有人搬弄是非。也许是年纪大了,这脾气也不好,本宫整日都要为老七和老十三操心,这难得姐妹相聚,被人扰了岂不是扫兴?本宫自然是比不上雪妃潇洒,晋王如此有主见,事事都不劳妹妹这个母妃操心。”

贤妃的话可算是踩到了雪妃的痛楚,当下脸色青了去。

楚淡墨见此,不由的头痛,正是哪里有女人哪里就有战场。就在此时,一个小宫娥从侧方走了进来,在皇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声,皇贵妃含笑的看着楚淡墨,对她点了点头,而后目光看向小宫娥。楚淡墨立刻明白了皇贵妃的意思,于是起身直接向皇贵妃福了福身后,一甩裙摆,从侧方走了出去。

楚淡墨也不去管,她这样的走了出去,会让其他后宫主子怎么看。既然无论如何她们都要拿她说三道四,又何必再给他们情面?

楚淡墨被小宫娥带出了青鸾殿,一路朝着御花园而去。停在一个月亮门前,小宫娥便躬身:“郡主,王爷在里面等您。”

楚淡墨点点头,小宫娥便福身退下。而一直跟在楚淡墨身边的绿扶开口道:“小姐进去吧,绿扶在外面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