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淡墨眉头打了一个结,苦着脸,摇头。

绿抚见都已经抬出小主子了,楚淡墨仍是拒绝,便知道楚淡墨是真的喝不下,心里叹了叹气,转身对桃雪使了一个眼色,桃雪会意,将手中的珍品给了张牙舞爪的雪耳,雪耳之所以会迅速长得如此肥壮,这其中便少不了绿抚的补品。

“绿抚,你扶着我起来走走吧。”楚淡墨伸出手,作势让绿抚搀扶,近七个月的身孕让楚淡墨的身子比之一般有孕的女子临产前还要笨重,“整日躺着也不好,这会儿精神好,想起来走走。”

绿抚哪敢怠慢,就连绯惜也不再逗弄雪耳,忙箭步上前,一左一右的将楚淡墨搀扶起来。

楚淡墨挺着高耸的小腹,一袭雪白的轻披风将她的身子包裹在其中,在绿抚与绯惜的搀扶下,在小院之中慢慢的踱着步,雪白的披风随着她缓慢的步伐如花般摇曳着,划出一道道雪白的光晕。

“北镜塞漠那边,查的如何了?”楚淡墨如同谈论天气一般,随意的问道。

绿抚身子一顿,复有立刻跟上楚淡墨缓慢的步伐,却是没有开口。

楚淡墨突然停下了脚步,披风依然微微摇动着,她侧首看着绿抚,目光浅淡,却让绿抚有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不敢直视。

“小姐,您还是不要操心这些事了。”绯惜见此,素来胆子比较大的她开口道,“绿抚姐也是为您好,况且……王爷早就吩咐我们,不许对您言及任何烦心事儿,若是我们说了,指不定王爷会拔了我们一层皮。您就行行好,为了小主子们,也为了惜儿和绿抚姐,安心养胎就好。”

言罢,绯惜还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着楚淡墨。

楚淡墨唇角缓缓的绽开:“我不过是随口一问。”

“小姐您问什么事儿,惜儿和绿抚姐都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唯独这些事儿。”绯惜松了一口气,生怕楚淡墨会不高兴追问到底。

“毕竟我与诸葛旭之间还未有一个真正的了断,我是担心他因着我的缘故而走上不归之路。”楚淡墨停在一盆绿油油的栀子花树前,伸手抚了抚深绿的叶子,悠然一叹。

“小姐,您还关心他作甚,他都已经投靠了骁王,这会儿正在塞漠……”

“绯惜!”

楚淡墨话音一落,绯惜就气哼哼的嚷嚷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发泄脾气时,也将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绿抚立刻喝止,却已经来不及。

“说下去吧。”楚淡墨看不出情绪的说道。然而只有细心的绿抚发泄,楚淡墨抚摸绿叶的手微微的顿了顿,而后有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

绿抚恨铁不成钢的横了绯惜一眼,后者自知理亏,丧气的垂下头。

绿抚见瞒不住了,也就将告知楚淡墨的罪过揽了下来,对楚淡墨道:“庆元侯早在一月前便已经将漠北皇廷的蛮夷驱逐取出童雪关,然而却迟迟不与敌军作最后一战,甚至纵容他们驻扎在童雪关十里之外,扰乱民生,对他们的烧杀抢掠也不管不顾。就算敌军如何叫嚣滋事,庆元侯都采取免战态度。”

“他不是不管不顾,而是分身乏术。”楚淡墨唇角冷冷的勾起。

“小姐的意思是……庆元侯不在军中?”聪明的绿抚一下子就明白了楚淡墨的话,不由的瞪大了一双美目,要知道两军交战,主帅擅自离军,要是被敌军知道,后果不堪设想,若是被圣上知道,也必然是死罪难逃。

“可是……”绿抚就不明白了,诸葛旭行军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些,那么是什么原因能让他冒这样的险。

“只要仗一天没有打完,那么兵权就一日还在他的手中。”楚淡墨有些疲惫的闭上眼中,“他终究还是这样做了。”

“小姐的意思……”绿抚被自己的想法骇到了,“庆元侯是要助骁王殿下逼宫……”

楚淡墨没有说话,无声的沉默着,缓缓的睁开眼,微微扬起下巴,望向阳光明媚的苍穹,心中却覆上了一层阴霾。大掌覆上高耸的小腹,唇角掀起一抹从未有过的嗜血笑容。

绿抚看着楚淡墨这番可怕的模样,心思一动,不由的更加的惊骇:“难道他们是选在小姐您生产之日……”

没有比这个时候更加的适合,凤清澜是嫡子,又是被盛泽帝看重的嫡子,楚淡墨腹中的胎儿有多珍贵不言而喻,盛泽帝在那一日自然心思会分过来,而在凤清澜的眼中还有什么比之楚淡墨以及楚淡墨腹中的骨肉更加的重要,那一日将会是睿王府,甚至所有睿王党羽最放松警戒,无瑕她顾的时候。若是楚淡墨与凤清澜没有提前意识到这一点,若是那一日他们当真出其不意的发难,那么届时……一想到最后的结果,绿抚都忍不住大了一个寒颤,这一步棋委实太过阴险。

“师妹。”

突然间,楚淡墨身后响起了宗政落云略带着喜悦的声音,自从楚淡墨在宫中受伤回来后,宗政落云就闭门苦心钻研女子生产之道,一直都是愁眉不展,这样轻快的语调,楚淡墨已经好久不曾听到,一时间也有些好奇的转身,想要知道宗政落云到底有什么好消息与她分享。

“师妹,你看我手上的是什么?”宗政落云疾步上前,献宝似的将手中一株嫩绿草递到楚淡墨的面前,眼中带着期待的笑意。

楚淡墨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东西,这是一株与野菜很相似的草,但是它的叶子很特别,如同一朵朵花一样层层叠叠,饶是对世间药草博闻如楚淡墨,也没有见过这样的草,不由得蹙眉摇头:“不曾见过。”楚淡墨眉头打了一个结,苦着脸,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