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婚之事,盛泽帝早朝后便对他隐晦的提及过。本打算装聋作哑的蒙混过去,然而此时盛泽帝已经将事情摆明了,就由不得他不去面对。

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坐在凤清澜身边的楚淡墨,复杂的眼神之中,有隐忍,眷念,深情已经几欲喷薄而出的悲恸。然而情难自禁也只是一瞬间,心里明白这样会给楚淡墨带来麻烦,于是匆匆的看了楚淡墨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凤清淇离座,缓缓的走向到殿中,傅萦淳听着悠远至近的脚步声,那么轻,却好似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口之上,让她的心随着他的走近,而悬了起来。直到低首的她,眼角余光瞥到一双锦面长靴,心开始了狂跳不止,有期待更多是恐惧。

站在跪在地上的傅萦淳身边,凤清淇对着盛泽帝抱拳躬身:“回禀父皇,儿臣只怕是要辜负郡主一番青睐。”

他拒绝了。

没有丝毫的解释,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不愿意娶她。也不愿意为了忠于心中之人而怜惜她。这一场赌博,她输了,输得体无完肤,输得一无所有。

傅萦淳眼中的热泪几乎快要抑制不住的滚落,心中的刺痛让她疼的难以自持。从来没有想到,情之所伤,尽然是这样的撕心裂肺。

“哦?”凤清淇的回答似乎在盛泽帝的意料之中,他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而后又问道,“就连贤玥这般的人儿都打动不了老七的心?既然如此,朕当真好奇,老七心中属于的女子是何等模样。今儿满朝大臣的到了年龄的内眷都在,老七不妨说说,你到底要何人?”

“回父皇,儿臣尚无意中人,父皇好意儿臣惶恐。”凤清淇微微低首。

“呵呵……陛下,您这不是在难为安王爷么?”凤清淇的话音才一落地,坐在盛泽帝身边的君涵韵便娇笑起来。

“爱妃这是何意?”盛泽帝不由得低头看向君涵韵。

“陛下要安王爷说出心属何人,难道不是难为王爷么?”君涵韵艳丽的唇瓣绽开,目光似有若无的扫过楚淡墨,“臣妾记得一年前,也是这殿内,安王爷可是直言过倾心于谁。”说着,眼露惋叹之色,“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不想安王爷和睿王爷一样,是个长情之人。”

君涵韵的话面上丝毫没有提到凤清淇心中藏着的人是楚淡墨,也没有丝毫指出楚淡墨使得凤清澜与凤清淇兄弟不和,然而那不言更胜有言,其中深意,是个人都能读懂。

果然,盛泽帝目光瞥了楚淡墨一眼,语气微沉:“老七,心中当真无人?”

凤清淇浓密的剑眉一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僵硬与生涩“父皇,儿臣……儿臣对王嫂绝无非分之想。”一句话,似乎耗尽了凤清淇所有的力气,他的余音都有些颤抖。而后,略略整理了一下情绪,从锦袍袖中,抽出了一卷羊皮纸卷,高举过头顶,递给盛泽帝:“父皇,男儿立业成家是正事儿,可儿臣数年来毫无建树,未曾立业,何以为家,还请父皇明鉴。自我大靖建国以来,平内攘外,天下看似以趋以太平,实则近至北原草原,远至西域苍漠,个个狼子野心,如今更是战火连天,儿臣想请旨父皇,让儿臣领旨远征西域,开阔大靖疆土,建功立业,为我大靖筑下万世之基,扬我大靖之威,也让儿臣为父皇的累世盛名尽一份绵薄之力!”

凤清淇的一番激昂之词,显然是触动了盛泽帝,因为帝王的眼中迸发了希冀之光,楚淡墨知道那是盛泽帝最深得愿望,那就是在有生之年,一统天下四海。盛泽帝接过凤清淇接过来的东西,徐徐的展开,目之所及,凤目闪动,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震撼。

可是凤清淇的话,却让楚淡墨的心为之一紧,她深刻的知道。凤清淇这一去,少则三年五载,而盛泽帝的光景,他们都心知肚明,极有可能是熬不到他回来。既然知道,仍然这样的选择了,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清楚,那就是凤清淇自动的放弃了皇位的角逐,甘愿永为贤王。

楚淡墨不知道凤清淇为何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是她知道,他有把她的话听下去,他终究还是选择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她终究还是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选择护着她。

他递给盛泽帝的是什么,楚淡墨的就算不看,也知道那必然是对攻打西域的详细计划与排兵部署。这些绝不是一两日能够拟出来的,也许凤清淇从未有被蒙蔽过,也或许他一直是一个活的明白的人……

“可……你已经二十三了。”盛泽帝看着凤清淇,目光之中有欣慰,期待与赞赏。

然而,文武大臣却知道,安王显然不是盛泽帝心中的继承人之选,否则是断不会犹豫的否定凤清淇请求。

“父皇,儿臣身为父皇的儿子,保家卫国,开疆辟土责无旁贷!”凤清淇一字一顿,无比的坚定,字字掷地有声,昭示着他的决心。

盛泽帝起身,离了皇位,一步步的走到凤清淇的身边,凤目幽深的凝望凤清淇好一会,才大喊一声好,手臂重重的搭上凤清淇的肩膀,将他扶起,高声赞道:“不愧是朕的儿子,朕便允你所求,朕将西营虎符交给你,让你带着我大靖铁骑,踏平西域苍漠,让四海之内的每一寸疆土都插上我大靖旌旗!”

“儿臣定不会辜负父皇所望!”凤清淇猛然单膝跪下,朗声道。

盛泽帝龙心大悦。西域苍漠与北原草原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一早便想出兵攻打,然而却一直没有适合的人选,因为这意味着出征的那人会拥有大靖四层的兵力,一个用人不当,必然会伤到大靖的国本。指婚之事,盛泽帝早朝后便对他隐晦的提及过。本打算装聋作哑的蒙混过去,然而此时盛泽帝已经将事情摆明了,就由不得他不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