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澜一听便知道楚淡墨是有心事,于是问道:“在想什么?”

“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去刺杀诸葛旭,目的又是什么?当真是要置诸葛旭于死地,还是想要掀开诸葛旭擅离职守的秘密。”楚淡墨把玩着凤清澜骨节分明的手指,没有丝毫隐瞒的对凤清澜说道,“若是前者,诸葛旭与何人结怨?若是后者……”楚淡墨垂下眼帘,长翘的睫毛扑闪了一下,继续道,“清澜,诸葛旭之事,圣上固然雷霆大怒,却不能在这个时候论罪,因为塞漠需要他,然而圣上却在此时以诸葛旭不懂军规,不堪为帅的理由降了他的职,甚至不怕因此影响前方士气,也要阵前更换主帅,让爹爹前往塞漠顶替诸葛旭的位置。对于这事儿你怎么看?你可否觉得圣上的这一举动委实过于反常?”

“墨儿,什么都不要想了可好?”凤清澜有些无奈的声音从楚淡墨头顶飘来,握着她的手不由的紧了紧,“一切有我。”

楚淡墨缓缓的转身,抬首对上凤清澜漆黑温柔的眸子,唇角一绽,扬起一抹自嘲的笑:“清澜,也许我天生便是这劳苦的命吧,庸人自扰大抵是如此,我知道一切有你,却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克制不住不去想。”

凤清澜闻言,定定的看了楚淡墨好一会儿,才又是深深的一叹:“既然你想不明,那为夫便为你解惑,清楚明白了便不许再操心。”凤清澜捏了捏楚淡墨的脸颊,又是警告又是心疼的看着她,“你想得没错,这一切都是二哥的手笔。”

长臂伸出,拦过楚淡墨的娇小的香肩,携着她一边慢悠悠的散着步,一边说着:“二哥需要诸葛旭有一个借口回来,自然是要把这件事掀了出来。事情不能做的太明显,否则父皇必然起疑,要瞒过父皇,自然要让父皇怀疑其他人。虽然我尚不得知他是如何能知道神医谷的位置,与里面的布局,但是他什么的那个异人,这人你也曾见过。”

“你是说那个罗先生?”楚淡墨立刻想到在昔日梁都见到的那看似文弱实则狠辣的书生,上次在盛京茶肆间,也确实看到他站在凤清漠的身后。

“这人叫罗智,墨儿你可有影响?”凤清澜笑道。

“罗智?”楚淡墨立刻惊讶道,“难道是江湖上有名的五邪书生罗智?”

“正是,我曾查他曾被收入神医谷,后来练功走火入魔而亡。”凤清澜颔首。

“你的意思是他在神医谷是假死,便是为了借机摆脱神医谷?”楚淡墨眼神立刻冷了下去,“他如今投靠了骁王,就算师尊追来,他抵死不认,师尊也拿他无法。清澜你可要小心,我虽然没有见过他,但是在神医谷多少听说过他一些事迹,他尤为喜爱练一些邪功,当年便是练功至筋脉大乱。才以终身不再踏出神医谷恳求师尊收留他。后来他死性不改,竟然打起了神医谷藏宝阁的注意,被师尊再三警告却仍然一意孤行,才会走火入魔,最后死于师尊掌下。当今天下,能够在师尊手下得以生还之人,他还是第一人!”

“这算不算是祸害遗千年?”凤清澜看楚淡墨一脸凝重之色,不由的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调笑打趣道。

“看来是我多虑了。”楚淡墨见凤清澜一派悠闲之态,心知他必然是早就知道这些了,于是撇了撇嘴,不满的瞪了凤清澜一眼,而后有正色道,“可即便是如此,就算是圣上正如他们所想怀疑你,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才是。”

凤清澜也收起了唇边闲逸的笑容:“你不要忘记父皇现在身边有一个君涵韵。她与父皇也有了同心生死蛊之约,虽然我不知是何原因让父皇没有对她痴迷。但是我相信如若不及早制止,早晚有一天父皇会被她控制。”

“君涵韵倒是心胸宽广。”楚淡墨讽刺道,“凤清漠要置她于死地,她竟然还愿意与之合作。”说道此处,楚淡墨不解的看向凤清澜,“据我所知,凤清漠与君涵韵一直是同一阵线上的人,为何他会对君涵韵痛下杀手?莫不是他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秘密掌握在君涵韵手中?令他宁可失去一个有力的盟友也在所不惜?”

凤清澜没有立刻回答楚淡墨的话,微微扬起头,将视线投向远处那淡淡的湖泊之中,满池摇曳的金莲倒影到他漆黑如墨的双瞳之中,生生的有了一层冷意。目光凛冽的让楚淡墨看了都有些诧异。

凤清澜向来是一个内敛之人,他极少表露情绪,尤其是怒意更是极难一见。一时间楚淡墨也弄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凤清澜对凤清漠讳莫至此。

“清澜……”楚淡墨伸手晃了晃凤清澜,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几分小心。

凤清澜收回目光,复有握紧楚淡墨的手,唇边再度挂上温煦如春风的浅笑。却是没有回答楚淡墨的话,而是沉默着拉着楚淡墨的离去。

凤清澜自然是不会告诉楚淡墨,凤清漠对君涵韵下手不过是因为君涵韵私自对她对了手的缘故,当他查出前因后果之时,心头有一股难言的情绪。凤清漠与他算是彼此最了解的人,素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君涵韵于凤清漠而言无疑是一枚极有用的棋子,若是擅用,要彻底挖走君家易如反掌。然而凤清漠却放弃了,只因她动了他心中不该的动得人。可是他凤清漠似乎忘记了,这个人是他凤清澜的人,也不是他可以肖想的人。

一个月后,凤清淇也亲率三军,一行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帝都,朝着西域而去。

上灵山上,楚淡墨坐在小亭之中,看着下方一身戎装,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英姿飒爽的凤清淇,看着他在鳌头等了近一个时辰,看着监军再三的通知他时辰一过,却仍然没有启程。凤清澜一听便知道楚淡墨是有心事,于是问道:“在想什么?”